树枝猛颤一下，他拔下枝头的嫩芽放进嘴里使劲咀嚼。

　　时间快到了，我下意识地看着地面，他们将要出现的地方，现在还是一片黑暗。

　　“我们真要这么做吗？”他小声嘀咕。

　　我没有回答，一切按计划。

　　“既然第一次服从是个大错误，那谁知道现在的服从是否正确呢？也许下周就有新的家伙来告诉我们，今天是个大错误。”

　　我紧紧盯着那片树林，左右两边的人都已经准备好，来不及做出改变了。

　　“嘿，你完全没意见吗？”他碰了碰我的肩，“我们宣誓效忠的对象是……”

　　“安静”，我推开他的手。

　　“嗯——坚决的服从者”，他看了看周围，“他们听不见我们的对话，为什么不谈谈，趁他们还没来。”

　　愚蠢的家伙，或者是装作愚蠢的家伙，既然会安排他和我一队，总会有某些理由，我不认为是因为他的愚蠢。

　　“告诉你我的意见，今晚的行动应该取消，在这里的所有训练不是为了今天的战斗，不，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可耻的偷袭。”

　　我悄悄看了他一眼。

　　“我听到你说的了”，一个人影蹲在我们身后。

　　“哦！哇”，他停止咀嚼惊讶地转过头，“嘿，什么时候来的，哈哈，真是……”

　　“两个金币，我会考虑忘了你说的”，那个人摊出手。

　　“我知道你很忠诚，这两个金币是为你的忠诚干杯”，他快速掏出两个金币。

　　“今晚我赚了不少，呵”，身影重新没入黑暗。

　　“我刚才怎么说来着，我们等在这儿是错误的决定，看来有不少人的意见和我一致。”

　　稀落的马蹄声，他们来了，我堵上他的嘴，火把的光隐隐透过树林。

　　三位骑士在我们下方停住，跳下马，三人向周围警戒。

　　我后仰缩紧身子，他贴在树干上，黑夜让树林格外安静，只有数十英尺外的木屋亮着煤油灯。

　　“他会怎么做？”脚下的一位骑士悄悄问道。

　　“为正义而战”，骑士队长大步走向木屋，“永不后悔。”

　　“愿神明庇佑”，另一位骑士向着天空祷告。

　　希望神明能庇佑他们三人，我闭上眼，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停在木屋前，敲门。

　　“进来”，门内沉闷的声音。

　　三人走进木屋。

　　剩下的只能由神明来决定了。

　　他拔出箭，“我的手指在发抖，该死！我们不该这么做对吗！”

　　我活动下五指，取出四支箭，是的，我的手指也开始颤抖，这一切很糟糕，但……别无选择。

　　门内大声的交谈。

　　我了解他，屋内的人也了解他，所以我们在这里有必要。

　　树林中的人结成阵型慢慢围拢。

　　“你猜结果会怎么样”，他不时甩甩手挥发紧迫感。

　　拍桌的声音。

　　我将小指夹的箭搭上弓。

　　“天呐，安静下来吧，该死的，他难道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吗，该死的”，他又拽下一撮嫩芽塞进嘴里使劲咀嚼，“他们走不了了。”

　　“安静”，我拉起弓弦，目标指向门口。

　　“去你该死的利益！”屋内大吼一声，“从现在起我们自由了！”

　　结束，神明无法再庇佑他们，压抑心头的悬念终于落下，反而让我轻松，一切按计划。

　　木屋门打开，骑士队长一步跨下三级阶梯，“你们好！”

　　月光下两排铁盾组成了防御墙，即使强力魔法也无法轻易突破，战场上这种阵型用于防御马队和箭阵的冲击，很难想像现在用来对付三个人。

　　“去吧，给你们一个机会”，屋内的人说道，“让我看看他的训练成果。”

　　“我从不后悔”，队长右手抽出剑，“你和他的差距就在这里，他给了我们信念。”

　　“为了逝去的荣耀”，另外两位跟着抽出剑。

　　他们可以跨出第一步，但第二步就不由他们决定了，我举起手中的弓，箭头瞄向队长的肩甲，他的铠甲可以完美防御普通穿刺武器，唯一的弱点是铠甲的缝隙，但愿我能跟上他的速度。

　　“再见”，屋内的人发出指令。

　　三位骑士大步前冲，队长走在最前列，直线阵型。

　　我向着预想中的第二步位置发出第一箭，“嗖嗖”声四处响起，箭矢集中射向门口。

　　草地落满花丛般的箭堆，三个人影冲刺了二十英尺，像风一样掠过黑暗！太快了！他们准备燃烧生命来完成这次绽放！我迅速搭上第二支箭，不能再失误了，正义之光决不能熄灭，我必须射中！提前三步的距离，我瞄向铁盾前的空地。

　　“为玛克辛！”队长高喊一声冲在铁盾前，士兵长枪从盾中伸出，他俯身的瞬间由我射出的箭矢穿过他的铠甲射在他的左肩，冲击没有停顿，猛烈的“嘣！”铁盾阵型被冲破，数块盾牌向后飞落。

　　完美，他是最强的冲锋勇士，如同飓风横行，没人可以阻挡，我架上剩下的两支箭。

　　长枪企图围住队长，另两位骑士的冲锋撕开更大的口子，防御阵的耻辱。

　　更多箭射下，他们的铠甲可以防御这些，需要担心的是树林对面，我的弓随时准备着。

　　第二轮冲锋开始，队长向第二排防御墙冲去，“嘘——”异样的声响，第一支黑箭终于穿出黑夜的包围。

　　它来了！我搭箭射出第一支，迟了，有半英寸的误差，第二支紧接着追出，还不够！黑箭在加速！我闭上眼，路径已经确定，加速已经确定，我完成拔箭动作后它的位置应该是……队长身后约两英寸！第三、第四支箭飞速而出。

　　“嘣！”第二道防御墙相撞，我睁开眼，脚下的阵型撕开，他成功了，黑箭也在路径上截成三段，魔法燃尽。

　　“跟上我！”骑士队长大喊着，身后的追随者却已经无法继续跟从，他们被射中了，长枪同时扎进铠甲。

　　“你快离开这儿！”追随者强行保持冲刺，用身体为队长阻挡身后的威胁。

　　“光荣与毁灭同在”，我想起这句话，可惜这里不是战场，他们经历了最黑暗的时刻，却倒在光荣的前夕。

　　战马停在前方，骑士队长翻身跨上，他看到了身后的场景，他的朋友已经结束使命，缰绳拉起，战马嘶鸣，勇士的哀号。

　　“拦住他”，人群中发出指令。

　　树林里冒出更多长枪，战马从他们头顶越过，骑士队长奔向月光的尽头。

　　“嘘——”一道黑色的魔法从我身旁掠过，糟糕！第二箭！

　　我闭上眼，路径！速度！目标！他的预判没错，这支箭会命中队长！必须更快，我抽出短矢拉满弓，细小的障碍物直线追去，“愿神明庇佑”，我放下弓，计划结束。

　　木屋中走出两人，“你们在做什么？！连盾牌都拿不住吗！”

　　“向附近城镇发布通缉，叛国罪，泄露帝国机密”，沉闷的声音说道。

　　“要公开通缉吗？外围有狩猎部的人。”

　　“公开。”

　　“这里还有他的人”，对面树林中跳下一个人，“一个叛徒，也许不止一个，‘信念’污染了不少人，让他们忘了理应效忠的是谁。”

　　“什么意思？”

　　那个人嗅了嗅鼻子，“闻到什么了吗？”

　　我收起弓，他会发现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抱有幻想。

　　“药剂”，他趴在地上，在箭堆中寻找，“多种药剂的混合”，在木屋外两步的距离他捡起一支箭，“有趣的玩意儿，被它射中的人，是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