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手插在口袋里，透着门的缝隙往外看，半响她忽然冒出一句：“我真惨呐。”

　　外间没有人，她说的又小声，根本没人听到她的话。看灶内火小了，周季蹲下往里添柴，看着火苗，她又开始自言自语，“要是让我来受罪，你的确是做到了。”说完后愤恨的骂了句“傻逼”。也不知道她骂的是谁。

　　这个房子虽然比石屋大很多，但睡下这么多人，显然不可能，炕上挤了又挤，只能睡到八个人，其余的人只能睡在地上。把小部落所有的兽皮都垫在地下，再盖上棉被，能稍微暖和点，可棉被还没有那么多，只能几个人挤一个被窝。

　　灶火不能断，得有人守着。男人们就这样挤了十几天，终于他们的房子做好了！雪天做房子非常困难，调好的泥浆不用多久就会被冻上，大地只能燃起火堆，把泥浆存在陶罐里，放在火上加热。

　　新房就在周季房子的旁边，房子可以住人的那天，小部落的人都去看了，除了红果和她的孩子。

　　周季是参与了建造，这屋里的大炕就是她领着人做出来的。其他女人是第一次到这间房里来。“这个炕，比季那边的还要大！”青枝在炕上滚了几圈，猛地坐了起来，“这上面一点都不热！”

　　大地笑道：“还没烧嘛！火，你到外面挖点雪放在灶上烧。”

　　火非常利索的挖了雪，用油灯里的火苗，点燃灶火。这屋里的油灯，是从隔壁拿过来了，这样的天气钻木取火是十分艰难的事情。虽然油灯在拿过来的途中熄灭了很多次，但也要比钻木取火省事很多。

　　炕渐渐热起来，叶给他们铺上从隔壁拿过来的兽皮跟棉被，“你们也能好好睡觉了。”

　　大树扑倒炕上，“今天能睡好了。”

　　大地过去就是一脚：“你什么时候不能好好睡了？在季那边，你也是睡炕的吧！”

　　房里的人笑了起来，小部落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轻松。

　　新房建成后，小部落按性别分开住。红果的孩子，还离不开红果，自然是她带着住。

　　周季在灶前垒了两块土砖，烧火的时候，就坐上面，比原来蹲着要轻松很多。自从入冬以后，周季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烧火，灶台前一坐就是大半天。

　　那只神奇的没有被冻死的母鸡，最喜欢卧到周季旁边打瞌睡，它也不怕周季把它扔灶里烤了。

　　入冬后这只鸡也不到处拉屎了，每天安安分分的窝在外间，这是安分的代价是：它不生蛋了。好在部落的食物还算充足，暂且吃不到它。

　　锅里持续烧着开水，周季盯着水面不断破裂的泡泡，眼神空洞。女人们在里间，纺线的纺线，织布的织布。周季对这些事情已经无所谓了，她在期盼雪天快点过去。

　　但是这个雪天，仿佛长的没有尽头，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熬了两个月！雪还在下，它不是每天都下，是隔几天下一场，雪就没有化的时候，太阳出来的次数少的可怜，人在屋里躲的骨肉都要软了。

　　存下的食物，已经被消耗掉大半，周季快要熬不下去了。

　　红果从里间出来，看到周季就那样傻傻的坐在土砖上，说道：“季，到炕上坐着啊。”她说着往灶里加了几根柴，“我还当你出去了。”

　　“我穿了衣服，坐在这里不冷，倒是你快点进去，我在这里坐着，还用你们来添柴？”说到后面周季的脸上渐渐带了点笑意。

　　“季，有什么事吗？”红果问道。

　　周季还没想出如何回答，她又接着问：“是没有吃的了吗？”

　　周季笑说：“吃的东西不是猎队去担心的吗？现在他们也有了棉袄，雪天也能在外面走动，他们会找到食物的。”

　　红果在周季旁边蹲下，“多亏了你，要不我们早就被冻死了。”

　　这都两个多月了，怎么才想起来说这事？“突然说这个干什么？你赶紧进去，不要着凉。”

　　红果进去后，周季坐在灶前回顾自己这几个月做的事情，她好像每天都围着食物、布料在转悠，除此之外就是让他们帮忙建造了这间房子。跟自己说所的让这个部落强大起来，相去甚远。

　　说到底，小部落的人总共就十几个，如何强大？

　　母鸡窝在旁边睡得真香，敲门声响起来惊动了它，它快速的跑进了里间。周季心说这只鸡还真的成精了，知道开门冷风会吹进来。

　　开了门，是河站在外面，身上穿着棉衣棉裤，手上还拿着石斧，“我们要出去砍柴，让吉水他们到这边坐会儿吧。”

　　“你等下，我跟红果说一声。”周季三两步跨进里间，说道：“河他们要出去，叫吉水他们到这边玩会儿。”

　　红果抱着她的孩子靠墙坐着，“让他们过来吧。”

　　“我也跟他们出去看看。”周季说。

　　红果关照她：“跟这河，别乱跑。”

　　周季走后，青枝躲在棉被里嘀咕，“我也想出去。”

　　红果拍了拍她：“等有了新的棉衣，你就能出去了。”

　　“棉花都快没了，什么时候能做棉衣？”

　　叶轻轻踹了青枝一脚，“你想出去，叫青木把衣服给你啊。”

　　周季出去之前，到隔壁屋子拿了个筐，这个筐是青木用藤条的皮做的，不能放什么重物，但是拎在手里很轻便。

　　离开小部落一段距离后，路就变得难走了，雪最深的地方，能没到周季的膝盖，一脚踩进去，想要靠自己挣脱出来，相当困难。好在河离她不远，过去把她拎了出来。

　　周季脚上穿的是靴子，小部落的人脚上穿的是草鞋，草鞋能有什么保温的作用？不用多长时间他们的脚就会被冻红，即便是这样，周季也没有他们走的快。

　　大地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踩着他的脚印往前，因为地上都是雪，所以他们不敢到处乱晃，走的都是以前常走的路，就生怕脚下踩空。

　　到林子里就开始掰树枝，掰不断的就用石斧砍。树上都是雪，被他们这样一震，扑簌簌的往下掉。幸亏周季离得远，要不然也得他们一样弄得满身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