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也在车上,她怎样了?她死了吗?你知道吗?请告诉我!”
“这个我不清楚,如果你回去看不到她,那就说明她也死了。”
“我连她的脸都不知道,我怎么找她?为什么还是模糊的,为什么?”
“缺失了,我很遗憾。”
她说话的语气难得带有感情,替我惋惜,却无能为力。
“如果她也死了,是不是会跟我一起到这里来。”
我想起美好的爱情故事。生前相爱的两个人,死后也应该会在一起。
“不知道,传输站那么多。”她转过身说道。
“那各传输站之间能相互联系吗?如果她死后意识去了其他传输站,这里是否能查到?”
“不能。每个站点都是独立密闭的,无法与其他站点连接。也许,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来从她这里是无法得到关于我女朋友的信息了。
“送我回去吧。”
我尝试着移动到红黑光罩的方向,谁知刚一想到那光罩的存在方向,我的身体瞬间便到了光罩前。真的可以瞬移?
“站到光罩内。你现在是意识,到了那边想去看谁,只要想着你和他的共同记忆,便能很快到达他身边。只要你女朋友还活着,即使记不起她的脸,你们之间共有的记忆也会自动将你与她连接,从而送你到她身边。记住你传输回去的位置,七天之后光罩会自动消失,如果你错过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我准备好了。”我站到光罩内,在记忆里搜寻适合此时此刻的心情和感受。
她移到大屏前,对着面前的操纵台,按下其中一个按钮。
这种时刻,人类的记忆提醒我我应该感到紧张,于是我象征性地找到紧张到身体紧绷的记忆,等待着。大概过了三十秒,我仍在光罩内。
“坏了吗?”
“不是,光罩需要根据你储存的记忆定位地点。需要点……”
没等她说完,我的眼前一下子变得雪白。我能感受到我如同在一个通道内飞速穿梭,通道的另一边好像拥有巨大的吸力,正将我吸过去。这样的状态持续时间并不长,大约过了十秒,我便出现地球上的一个角落。
四周全是葱葱郁郁的树木,我被传到了山林里。多么熟悉的景色,在这之前这一切都只是储存在我体内的存在。我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将其记下,然后开始回忆所有关于小婉的记忆。
按理说我该先去看父母。失去孩子的父母此时必定还沉浸在悲伤中。但此刻我必须先暂时将他们放下,去寻找我的答案。
一遍,我身体没有一丝移动的痕迹。
两遍,还是不动。
三遍,还在原地。
……
我充斥着像发了疯的野兽般的记忆,这样的记忆符合我此刻的心情。我想了无数遍和她的共同记忆,但我的身体始终未能移动半分。
整个山林没有一丝生气,看不到一个人影,连一只鸟也不曾出现。好像在告诉我,她也随着我在那场意外中死去了。那么她在哪?
我搜寻所有的记忆,想从中寻找一种能够接受现在的事实的方法。但无从所获,我知道这是妄想。
我本想在那天向她求婚,给她我的承诺,要一辈子陪伴她,守护她。结果我把她弄丢了,在我睡着后,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先去看看父母吧。辛苦将我养育成人,还未享受天伦之乐,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命运真是不公。
回忆起父母模样的同时,我的身体出现在熟悉的家里。这样的对比再次证明了小婉的死是事实。
家中摆设还是以前的样子。我挣到第一桶金为二老买的电视孤独地立在客厅,上面沾了一层灰。我儿时做功课的桌椅静静摆在角落,陈旧的漆色已脱落大片。墙上整齐地贴满了我从小到大拿的奖状,每一次父亲都会替我细心将它们贴上,那是我为他们争的光。
客厅的白炽灯因表面的积尘发出昏暗的光,还不时闪烁,说好求婚第二天来给他们换的。
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烟,目光呆呆地盯着地板,地板上并没有任何东西。从我出生那天他便戒烟了。一支抽完,他又抽出一支用未灭的烟头点上。
母亲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刚做好的菜。她的白发又多了一些,背也没有之前直挺了,眼里的光可能从我出事那天就跟着消散了。母亲将菜端到桌上,对着父亲说话,应该是喊他吃饭。父亲头也不抬,自顾抽烟。母亲摇摇头,走到我的书桌前坐下,开始认真整理上面的旧书。
我像个孤魂野鬼徘徊在父母身边和那些曾和小婉常去的地方。想象着自己还是人,再次接受世俗生活。这样的状态持续到第四天,我储存的其他记忆全部被绝望占据。父母的养育之恩,我没机会再报了。而她,是真的彻底失去了。
我回到传输罩的山林。准备回去接受新的宿命。林间的野花开了,鸟儿停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吵闹着。一只野鹿带着幼小的孩子在草地上练习奔跑。这个山林又充满了生机。这是否预示着我也将迎来新的生机?那么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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