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琰面前的门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那门甚至有些残缺,只剩下上半扇,可它的的确确是龚琰到目前为止找到的最特别的门。
他握住球形把手,轻轻一旋,推开了那扇悬在空中的门。
“欢迎欢迎,这位客官,您这也是来看他们杀头的么?”
龚琰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街边小摊旁边。他再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古人打扮,两旁店铺也都是古色古香,还有些卖便宜脂粉首饰的摊贩主,满脸堆笑地招呼着街上的行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龚琰顺手拉了条板凳,坐下来,问那摊贩上跑腿的小二。
“唉,客官您是外地来此的吧?这里是灞丘,自古以来他们就在这儿砍那些死囚的脑袋。”小二低声道,手底下却是又快又稳地给他沏了一碗茶。
龚琰点点头,心中颇有些疑惑:这里八成是拿来试炼初到虬池的下任祀龙官的,只是这般古色古香的景象,又不知虬池的那几人在搞什么猫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好嘛,宽袍大袖。那只小虬忽然探出头来,小爪子巴在他的袖口上。“别闹,”龚琰摸了摸那只小虬,把它又塞回了袖子。小虬顺势绕在他手腕上,不动了。
“哎,客官您——一会儿也去看看?”小二站在一边,笑着道。“看什么?看杀头?”龚琰端起茶碗小口喝着。
“我们这儿吧,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了,”那小二有些尴尬,“他们都是来这里看杀头的。”小二朝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努努嘴,小声道。
龚琰就着茶碗里清亮的茶水照了照自己的脸,还好,没变化,看着和这些古人也没什么差别。喝完了一碗茶,摸出几个铜钱来放在桌上,龚琰起身准备离开。不再与小二多做交谈。
“这闹什么呢?”
龚琰挤在人流之中,被推搡着来到一块较为开阔的场地前。他伸长了脖子往那场地中间望去,只见那场地上搭着一个木台,台上跪着十几个人,全都被五花大绑,身穿囚衣。
“怎么还不开始啊?”“就是啊,怎么还不开始?再拖可就误了时辰了!”
底下吵吵着,那台上也有个一身黑衣的人朝台下四处张望着,满面焦急,像是在找人。
“哎!你!你怎么跑下面儿去了!”台上那个四处张望的人忽然看见了挤在台下仰着脸的龚琰,忙跳下来,拥挤的人群自动散开,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抓住龚琰的胳膊,把他拽上了木台。
“你干什么?!”龚琰甩开那人的手,满面不耐烦,“你凭什么把我拉上来?我犯什么事儿了么?”
那人像是见鬼了一般盯着龚琰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问道:“你是龚琰吧?”
“是,怎么?”龚琰冷冷盯着面前这个人,丝毫不理会台下炸开锅一般的嘈杂。
“行刑啊!你再不动手,一会儿误了时辰,我看你怎么交代!”那人胀红了脸,抄起一把大刀,塞进龚琰手里,示意他去砍了那跪在一旁摆好脑袋的人。
“我砍他做什么?”这下轮到龚琰不知所措,他手里提着刀,被那人拉到跪在地上的人跟前,看着跪地的人颤抖求饶。
“大人啊,我是冤枉的呀,大人饶命啊,我冤枉啊大人!”
那人头发散乱,涎水泪水糊了一脸,裤子被浸透,大概是吓得尿了出来。
“这人临刑喊冤,就没人管管?”龚琰眉头一皱,“锵啷”一声把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大声道。木台底下的人听他这么一句,先是突然安静,而后不过数秒,便立刻炸雷般吵嚷了起来。龚琰听不清底下在吵什么,只是觉得满心烦躁,又实在不想做刽子手这个差事。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把砍刀,旁边有人递上一碗酒。龚琰接过酒,学着电视剧里的行刑官那样喝一口,喷在刀刃上。
台下依然吵闹无比,那跪在地上的人也闭了眼睛抖个不停。
“刷”地一声,一道银光闪过。
“哎!”一个原先戴着顶帽子的中年男子只觉得头上一凉,一摸脑袋,帽子没了。他转身去找帽子,却看见自己背后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周围的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围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孩子“哇”地一声啼哭,接着木台之下,全乱了套。
龚琰手上的那把刀不知何时已经飞出去了,直取了那木台底下远远站着的一个年轻男子的头颅。那头飞得远一些,离那人直挺挺倒在地上的身子隔了足有十来米远,就那么睁着眼睛,脸上甚至还有一丝看热闹的讥诮。
“都看够了?看够了就滚吧。”龚琰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给跪在地上的囚犯松绑。
木台上的其余几个身着黑衣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拉龚琰上台的人吓得面色如纸,跪在地上冲着一个方向猛地磕头告饶,胯下也是湿了一大片,这是尿都吓出来了。
龚琰解开了绑着囚犯的绳子,顺着磕头的黑衣人跪地方向看去,看见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少女的身影。那少女一袭红衣,斜斜地倚在一张软榻上,那软榻之上悬空飘着巨大的华盖,软榻之下却是几个跪在地上的人,用背部支撑着软榻,头低得快要扎进泥巴里。
“好眼力。”空中传来幽幽的清冷女声,接着只是一刹那,那软榻上的红衣女子便腾身而起,落在了龚琰面前。
“这有什么难?”龚琰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看不清脸的少女。那少女戴着一层深色的面纱,看不清样貌,只有一双狭长的眼睛,满是玩味地盯着龚琰看。
龚琰自从拿到仓页的那块破布起就开始随意练习,“看”字自然也练习了不下百次,原因无他,只是做题时一眼可以找出正确答案,方便快捷。
而先前在路边等仓页验收成果时,龚琰之所以会因为仓页没有检查“看”字的练习成果而沮丧,也是因为他自认自己已经将这一个字的基础用法练得纯熟,就等着师父表扬了。
而这木台之上所有的囚犯,无一人身负杀头之罪。
倒是方才台下被斩的那人,才是个十恶不赦烧杀抢掠的混蛋。
“随我走吧,去下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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