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平山静养的那段时间,他就已经想好了,龙奕已是不得不嫁,尽管他想陪伴着她一辈子。可是不行,只因她是东姜公主,这是她的使命和责任,一切都必须要以东姜的利益为前提。而龙阳唯一聊以自慰的是,周自横和自己一样,都深爱着她,现在是时候把她拜托给周自横了,尽管他一万个舍不得,尽管从此一去就要相隔遥遥三千里,三年方能一见。
“诺。”
“让出和平郡三县,划入郑国版图,以安其民。”
“国主,这是为何,郑国不过一附属而已,何必如此。”李大人对土地最为敏感。
“若非郑公弃守六安,以军相援,加迫湖浔压力,又以举国轻骑相救,此刻胜败,尚需议论。且吴侯方报,愿以姑苏三县划入郑国,以谢平叛之劳。”李大人对此没有回答。
“晋国虽为边远,于东姜虽无轻重,可其步骑可战秦军,可当助蜀,亦助南盟。孤之表兄楚王,丧偶三期已满,孤欲为其牵线,喜联晋公之姊张礼欣,以固南盟。”
“国主英明。”
龙阳已经见识了梦军师级作战的战斗力,故又下令待大将军龙振旌回国,兵部即与大将军府一道仿照梦国,将东姜军队尽快整编为十二个地方郡师,四个南溪护国师,并再扩军四万,以备南侵。
退朝之后,龙阳又让徐倏陪他来到刑部大牢,也带上了另外四位尚书大人。他决定亲自审讯赵庆。但赵庆对自己的罪行早都供认不讳,故与其说是审讯,不如说是顺聊几句。
赵庆此刻穿着一件单薄内衣,日日睡于稻草之上,但面容依旧如故,干净神然,见龙阳来了居然仍赶忙行礼。
“赵大人,你如今既已明为梦人,又何必行礼于孤?”龙阳站于牢外,对他的行为甚是不解。
“老臣虽是梦人,却也曾是姜臣,一日为臣,终日为臣。”赵庆面不改色,一如朝见时的神情,毫无畏惧。
“既为姜臣,又为何背叛于孤,欲献南溪五十六万百姓与那吴正帆!”龙阳语气一转,冷冷相对。
“老臣也是为天下着想。”赵庆义正言辞。
“赵大人何不说来听听,也好让孤见识见识,何为恬不知耻。”龙阳冷笑,大致猜出他的说辞。
“恕老臣直言,天下纷争已久,根源在于诸侯私心。自大夏开国以来,分封诸侯三百有余,各安其地,华夏安宁。怎料诸侯欲求不已,接连起兵相攻,以求称霸称王。经数百年战乱,方成十六国局。且看今日,依然攻伐不断,刀兵不息,此次大战,殊不知多少华夏子民已是家破人亡!”赵庆慷慨激昂,于牢中来回踱步,仿佛朝堂之上。
“你既已痛恨家破人亡,又为何弃南溪百姓于不顾?”他的回答出乎龙阳意料。
“老臣年轻之时,总叹不得其时,纷乱天下却不知从何做起。直至一日终于想通,天下唯有一统,且应速速一统,百姓方能早日安居乐业,华夏方能重盛如昔。”他见龙阳一直在听,便更加慷慨激昂,“放眼天下十六国,唯有梦国可为,亦唯有梦国方能从速一统。”
“梦国固然强盛,可梦军所到之处,非杀即抢,即使一统华夏,唯恐不久矣!”户部尚书李大人争锋相对。
“战火一起,死伤难免,百姓苦难比之华夏一统,仅为须臾小痛!待以时日,必将相融!”
“素闻吴正冥刑法苛严,任人唯亲,生性风流,若让此人坐拥天下,当是华夏灾难!”刑部尚书孙大人力主仁义治国,故最为痛恨梦国刑法。
“梦人多类,刑法苛严,是以约束刁民乱徒,以求国泰民安!生性风流,岂能为过!岂不知周子尚有云‘人之食色性也’!任人唯亲不假,却也才能不输,诸君不见近日之战,正帆将军一路势如破竹,几近攻破南溪,在场诸位亦险些沦为阶下之囚!反观国主,却是鲁莽大意,轻敌冒进,致使南溪危及!其又冲动无略,心无担当,只身夜袭,方使数千将士惨死梦军刀下,上万家眷痛哭不已!试问此等国主,比之梦王韬略,不亦乳臭未干,如一三岁孩童乎?”
“放肆!竟敢如此诋毁国主!看我将你心肺掏出,看看是狼是虎!”徐致方到,听此话语,早已拔出腰间利剑。
“慢!孤欲续闻,莫要打乱赵大人。”龙阳面无表情,“尔等平日如若这般直言不讳,南溪之劫或许可免!”对赵庆的话表示期待。
“望国主听老臣一言,天下当属梦王,国主所联南盟,源起私心而已!依老臣看来,不过商贾利钱之争,长久不了,而且有违天数,必遭天谴!”
“住口!再敢胡言,割了你舌头!”徐致已将利剑架至赵庆肩上,赵庆却也一动不动,须眉不眨。
“只怕徐致将军下不了手!”赵大人已往上一挺,剑锋已入皮肉半分。
“收剑!”龙阳依然看着赵庆。
“狂徒!”徐致愤愤收剑入鞘。
“赵大人虽言过其实,却也不无道理。”
“还是国主雅量,不似你身后那群阿谀奉承之徒,心胸狭窄,沸水难容!”
刚刚反驳的两位尚书和徐致都愤愤不已。
“你可否应孤一事。”
“国主且讲,将死之人,有何不可。”
“做这天下归属的公证之人,应下不应?”
“当可当可,只是老臣已是将死之人,意义何在?”
“徐致,孤命你务必将赵大人安全送回梦阳。”龙阳说完,转身离去。
“国主,这厮如此损毁于你,岂配此等礼待!”
“你若抗命不遵,即刻解甲归田!”说着龙阳已和徐倏出了牢房,四位尚书接连跟上。唯留徐致一人在这牢房,一边开锁一边瞪着赵大人埋怨:“汝这糟老头,每日相面与闻,何其呕矣!!”
赵庆却是走出牢门拍了拍徐致肩膀笑道:“徐将军,有劳,哈哈哈。”然后不失风度地走出了牢门。
龙阳与徐倏刚刚回到寝宫前殿,才发现龙振水已经等候多时。
“弈溪,我有一事不明。”龙振水有些急切。
“王叔但讲无妨。”
“王叔记得,那晋公之姊张礼欣与你年岁相似,更是对你倾心已久,扬言非你不嫁,既是联姻,为何不结姜晋之好?如此也能顺利许多。”龙振水又连忙补充说,“况你已二十有七,尚无子嗣,王叔深为你忧心呀。”
“弈溪心中早有她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是哪国公主?”
“宕渠陈家之女,蜀王表妹,陈梓潼。”每每想起这个名字,龙阳心中总是心痛不已。
“那理应尽早立后,也是亲上加亲,如此一来,南盟定矣!”龙振水突然有些兴奋。
“三月前她已婚配宕渠太守覃谦。”说到这时龙阳不由捂了一下胸口。徐倏见状连忙搀扶起他,他对徐倏挥了挥手,示意无碍。
“荒唐!简直荒唐!如此看来,你当娶晋公之姊张礼欣。”
“不,弈溪早与表兄说好,怎能夺其所爱。”
“那便渝国公主朴一冰,虽小你几岁,却也天生丽质,与你般配,且渝侯早已派人相问。”
“不,弈溪非梓潼不娶!”
“绝无可能!先王早逝,将你终身大事托付于我,你当听我的,娶朴一冰!”
“不!王叔莫再逼我。”
“王叔不会逼你,你且先自我思索思索吧,哼!”这是龙阳自回国以来,也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和龙振水争执,而龙振水也是第一次生他的气。
“国主。”徐倏方见二人争吵厉害,便想泡了茶叶,愿以缓冲二人情绪,此刻方端上来。
“滚!”龙阳直接一手拍开,气呼呼地一拳重锤桌面。
幸好徐倏身手敏捷,平稳接住茶杯底座放于桌面,不然当被烫伤。
“诺。”徐倏已转身。
“等等。”龙阳突然觉得方才所为有些不妥,有些歉意道:“方才未烫着吧?”
“未曾。若无其他吩咐,倏儿这就下去。”
龙阳尽量挤出一丝笑容,对徐倏点了点头,而那一夜,其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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