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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男儿出门

兴魏策 开阳郡王 1 23 35652019.10.22 23:25

  北侧的高岗上,早已云集成千上万的星火,敌军仿佛是蹲坐山腰的饿虎,在暗夜之中舞爪窥伺。其静如夜色下的潺湲流水,其动似天地间的迅猛狂风,在各幢营前的百姓刚刚散去时,它就忽然打破沉默、骤然启动。没有杂乱的喊杀,没有震天的鼓角,只有轰轰然潮水似的盔甲碰撞行军声,听着沉甸甸得令人窒息。

  漫天的银河水如果倒泻入地、席卷人间,会是怎样的绝望画面?当午夜惊醒的羽林军,站在单薄的木栅栏前的时候,所面临的就是这般星潮来袭的场景。远处闪动着的无数火把亮光,漫山遍野得滚动向方寸之大的军营阵地,甚至他们手中都没有可供自卫的弓弩器械!这根本就不是充满军功和荣耀的战场,而是枯坐等死的绝地!

  “阳队正,又有友军开始跑了!”未过片刻,高台上的哨兵再度传来噩耗。

  “什么?”阳祯、赵青雀等人闻言心中大懊,真是恨透了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即便置身于平地上,其实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了。也许是有人带头便皆欲求生,也许是过于庞大的敌人让人无法直面,附近的某个幢列再度集体开营溃散,大呼小叫得朝南面奔逃而下,只留下了了月光下的散乱背影。本就连珠成营的羽林七幢,在防线接连出现缺口之后,真的要成为个个潮中孤岛了。

  不消多说,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防线崩塌,又有两个幢列采取了行动。逃兵的心里计较得很清楚,凭什么其他人能无病无灾得活下去,自己就得待在这荒郊野外等死?于是乎不管是军吏还是小兵,都争先恐后得抛下兵器奔逃,转瞬间大半羽林都临阵崩溃。除了阳祯的四幢外,仅剩下右侧隔壁以及远处那个收容百姓的幢列,三支队伍孤独留守。

  怎么办?阳祯的脑海中天旋地转,他本就是初次面临正式的战阵,此刻要为五百人的生死存亡负责,由不得他轻慢冒险。在闪烁的火光之下,他已经看到队中的几个年轻士卒频频回头,带着些许乞求的神色望向自己。这些人都是刚刚开始享受生活的朝阳,谁愿意默默无闻得沉沦于此地,成为异乡的野鬼白骨呢?

  “休顾他人,坚守才能求生!”危急之下,赵青雀声嘶力竭得镇着场面,可此刻他的威信也极其有限。麾下将士能够做到仅是迟疑而不崩溃,其实已经是看在平日里宽容善待的份上,很给他面子了。

  “弟兄们!你们看清楚了,我就随时待在这最前沿,绝不会带头后退半步!如若做不到,汝等尽可以杀我以泄愤!”阳祯站到了光亮之下,脱下了遮掩面目的兜鍪,挥手将其抛掷于地:“临敌拿稳长矛,随身备好刀剑,今晚一定要撑住!坚守或能保全,后退必死无疑,诸位勿得失措惊惶,赵幢将和我时刻与大家共在!”

  也得亏是阳祯如此做派,才让早有怯意的士卒们勉强支撑,心想着总不能表现得不如这个烦人队正吧?再加上赵青雀的倾力支持,各位队长于公于私的严格遵令,四幢的秩序尚显良好,还不至于因敌军来袭、友幢溃散而受扰。然而双方客观实力的对比,终究是悬殊得无法弥补。

  单幢的军营很小,截长补短的总长度不到一里,每个方向区区百米罢了。但是五百人洒在这样的范围内,防守的兵力仍然显得捉襟见肘,稀稀疏疏得铺成单薄的防线,人数根本就不够用。除了各有所责的八队外,身为机动力量的九、十两队全体失踪,这让四幢的实力更加受挫,每个人都知道前途有多黯淡。

  “贼子,有本事就来杀乃公啊!”一片沉闷紧张的寂静中,右侧隔壁幢某个不知名的年轻士卒,攥紧了手中的兵刃,满脸疯狂得狰狞嘶吼道。也许只有这种粗豪的发泄,才能够让他唤醒自己的一身胆气。

  年轻士卒那尚显稚嫩的嗓音,瞬间划破了笼罩于羽林军营上的阴影。众人纷纷探头探脑,既是在紧张之中闻声好奇,也是在胆寒之余受此振作。对于这群粗犷的军户们来说,一篇抑扬顿挫、妙语连珠的檄文,反倒还不如这种詈骂来得畅快。片刻间不少人起声响应,用杂七杂八的口音口吐粗鄙之语。

  “诸位!我当与此阵地同在,只是虽死也有遗恨,还望大家能够成全!”眼看着敌军的冲锋已经过半路程,阳祯大口吐着寒气,握紧了长剑喝道:“要是谁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向元将军、向朝廷奏明,黄、顾二队正临敌脱逃,弃弟兄袍泽于不顾,视军中铁律如儿戏!唯愿在九泉之下看到他们授首,是所甘心!”

  “吾之愿亦如此!”旁边一队的单队正,听到一半就高声附和道。

  如此殷殷期盼,整个幢列却没有任何人答允。羽林将士们把面色掩藏在铁盔之中,面对着汹涌而来的万千敌军,只顾呼哧呼哧得喘着粗气。他们不是不愿意或者不在乎,而是身为铁骨铮铮的好男儿,都不想做单独活下去的懦夫。

  “阳队正休急,待到咱们明日安全回了悬瓠,所有人一人一刀,让这俩贼狗尝尝滋味!”等待死战的最后关头,屈鸿嘿嘿然冷笑一声,继而是仰天大笑。他不禁想到了他战死的父兄,没有胆怯只有勇气。

  “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此情此景,阳祯的脑海中闪过了那首熟悉的北朝民歌。

  “尸丧狭谷中,白骨无人收!”田端闻言狂笑、横戈击木,打着节拍接出了下文。

  “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没等吩咐,十余人很有默契得齐声高呼。

  “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军营北面的百余人,几乎个个哼吟起来。

  “健儿须快马,快马须健儿,必跋黄尘下,然后别雄雌!”只是稍稍起个头,片刻后阖幢的将士们就壮胆高呼,将其衍变为数百人的联声大唱。他们挺直了长戈、站稳了脚步,在此歌声中逐渐挺直了脊梁。悍勇善战的北朝军风,其实早就深埋在民歌和童谣里,悲怆苍凉却不失雄壮气魄,让人闻声思振奋、听曲觅刀枪。眼前的凶险万状,顶多是丢掉性命而已,难道就得吓得匍匐请降?

  在此氛围的感染下,阳祯即便很多字词再不记得,也跟着大家的节奏胡乱高呼,就好像军训时唱军歌的从众瞎唱。就好比义勇军进行曲等抗战歌曲,乃至于拿破仑的鼓点、德国的军乐,其作用都是一样的激奋昂扬。他在此感染下再也顾不上怯懦,大不了再重生一回,去新的历史中再过一生吧!

  漫山遍野的敌军越来越近,羽林军的歌声也越来越嘹亮,众寡悬殊的战事一触即发。正当这个时候,右侧的幢列忽然军营大开,一个队正模样的人带队猛然冲出,也不知是何缘故直接杀向于己数百倍的来者,好似驶入沧海的木槎似得逆流而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阳祯的心情再度为之震撼,他以前真是太小觑古代的军人了。

  “南贼休要猖狂!吾乃高阳人常善常去非!常善常去非!”率队杀出的是名十分年轻的家伙,一边高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边端着长矛横冲直撞。那群紧随在他身后的壮士,也狂啸着连声喊杀,面对强敌无所畏惧。

  那群掩杀过来的“南梁”敌军,本来临近时都渐渐放慢了脚步,看到这个情况更是不知所措。但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此辈还是连连躲闪着后退,既不让常善等人伤到,也似乎无意阻拦。可是这场面看在羽林军眼里,那就是深入我境的南人忽然迟疑畏缩,被这区区数十人的反抗给震慑住了。

  “可堪一战!”赵青雀看得满眼放光,激动地指着前方夸赞道。

  “诸位,怎可能让袍泽单独冲陷于敌阵,而怯懦得躲在此处呢?二队的弟兄,跟我一起去助阵!幢将,我先率队杀出,你集结各队跟进!”没想到阳祯的反应更快,简单得交待了几句,就招呼起自己的队列开门杀出。他已经基本确认此处不是佯攻,心想干脆乘着士气可用,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

  “杀!”不止是他们,隔壁幢的其余队列,也为常善的壮举和成就而深受激励,干脆也从简陋单薄的栅栏后冲出,挥舞着兵器集体参战。如此悬殊的战局是生是死,就全看此次的搏命是否成功。

  “常善在此!常善在此!”常善顾不得身后如何,继续大呼己名得带头冲刺。

  原本还放肆席卷来的敌军,看样子还真被这三板斧给唬住了,大批大批得停住脚步甚至躲闪退开。他们本来处于冲锋的状态,即便是速度有所放缓,也难免搞得互相冲撞一片混乱,甚至拥挤摔倒了不少人。该军的主将,又好气又好笑得看着此景,摇摇头苦笑不已。难得发掘出几个底层良将,可绝不能因此搞出误伤了。

  “来者快停住!我们都是魏军,千万不要误伤!”幸赖这位将领也喜欢带队冲锋,此刻他就站在队列之首,赶忙上前几步挥手阻拦,又怕对方不相信解释道:“我们此行没带弓箭也没带马匹,就是因为怕有所误伤!这是太傅定下来的演武方式,如若不信此处还有你们羽林的将领,见个面便可知晓。”

  “我们是魏军,我们是魏军!”所有的敌人也赶忙连声大喊,眼看数万人退却躲避着数百人的冲锋,还如此大声地加以辩解,也算是世上难得的奇景了。这让羽林军听得也有所犹豫,脚步纷纷慢了下来。演武在洛阳定下来的,如果真的是南梁军队偷袭的话,肯定不会知道这种事情。

  “狗贼,还敢诓我!”热血上涌的常善,根本听不进去这样的话,甚至觉得对方是在使缓兵之计。他正巧就冲到了将领的面前,于是直挺挺得挥起长矛,对着对方高举砸下。他的这根大铁矛,还是其统军父亲花重金锻造的良兵。

  “呯!”意外的是,常善使出浑身力气的一击,竟然被对方横着刀鞘给挺住了。

  “嗯?”常善惊异非常,此时才注意到对方的面孔,好像还有点似曾相识。

  “全都住手!我乃羽林左中郎将,杨征南!”该将领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在其身后的敌军队列中,忽然传来十分熟悉的声音。一个披着羽林铠甲的人飞身而出,呵斥住搏命而来的部下,彻底澄清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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