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治一看这金丹功效这么强,不愿再等,生怕中间有什么变故,直接打开盒龛也拿了一颗金丹吃了,然而良久也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惜他不懂武功,试着学王玄策跳高,跳不高,学苏定方发力却也发不出力。
武才人瞪大眼睛看李治表演了半天,心中疑惑,不可能吧!怎么会不起作用?于是也吃下了金丹。
然而——也是什么都没有。武才人无论如何都很难接受这个结果,却也无可奈何。
皇帝听说金丹的效力之后非常高兴,差点儿忍不住当晚就把金丹服用了,好在理智告诉他要等待,再等等试药的情况再说。
后面几天的情况就让皇帝就如被沷了一头冷水,太子和武才人依然是全无反应,就象什么也没吃一样,而术士的解释就是:“金丹只待有缘人。”
看这意思那俩练武的是有缘人,那么自己如何呢?皇帝心中有些许期待,不用说自己体力已大不如前,其实连健康都已经是奢望。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这些日子吃了不少所谓的灵丹妙药,不仅没有用,把身体弄得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可以说目前浑身都是铅毒。
……
十日后,皇帝吃下了最后一粒金丹。
皇帝此时身体已经相当萎靡,然而无论心中有多少期待,多少憧憬,金丹吃下去并没有带来什么惊喜。
在失望中皇帝渡过了新年,贞观二十三年到了,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却全然没起什么作用,皇帝心中的郁闷可以想见。但李世民毕竟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雄主,并没有怪罪天竺术士,更没有怪罪王玄策,反而是给天竺术士相当丰厚的赏赐,派人将他礼送回国。
……
……
长安城外,王玄策摆了酒,亭亭相送。
那迩娑婆寐喝下一杯酒,对王玄策说道:“尊使请回吧!你我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见。我此次为报尊使之恩前来,也算是功德圆满。”
听此言王玄策苦笑,这哪里是功德,这是惊吓啊!好在皇帝没有怪罪,不然自已一家性命如何能保?
那迩娑婆寐看王玄策表情古怪,笑道:“吃了我的金丹,不敢说保你长命百岁,至少可以延你二十年的寿命。”
“什么?此话当真?”王玄策疑道。
“那五颗金丹中,只有两颗是真的,我说过,有缘人得之。”
“什么?”王玄策惊愕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可是欺君大罪啊!那迩娑婆寐为何要如此?
“皇帝天命该绝,我救不了他。人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谁也改变不了,你也不要在意。”
“你是说?……”王玄策惊得说不出话来。
“无需担心,那太子和武才人两个都是亘古未有的贵人,你和苏将军赶上好时候了,放手去做你们要做的事吧!我能做的事已经做完,后面的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说完那迩娑婆寐转身离去。
“大师!”王玄策这才从巨大的惊恐中返回来:“那两个真的金丹是被谁吃了?”
那迩娑婆寐没有回头,哈哈笑了两声,大声说道:“你说呢?”而后上了马车,向王玄策挥手告别,由一队士兵护送而去。
王玄策心事重重地转身返回,苏定方看他心情沉重,问道:“你们说的什么?”他是一句没听懂。
王玄策看看四周都是人,哪里敢说?只好摇摇头道:“什么都没说,回家吧,两年了……该回家了……”
王玄策上马向远去的队伍看去,那马车在中间一摇一摆地缓缓远去,王玄策不知该说什么,远望初春的新绿,念道:“
新年都未有芳华,
二月初惊见草芽;
此一去再难相见,
向谁诉红树连霞?”
苏定方听了莫名其妙:“你这念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红树连霞?怎么听着酸了吧唧的?”
王玄策从沉思中醒过来,笑道:“你就记着这首诗吧,将来你自会明白。”
“这也叫诗?”苏定方咕哝道:“你这夫妻俩越来越像了,一个比一个酸。”
“哈哈!”王玄策也不理他,扬鞭一蹬,跨下枣红马箭一样飞出去,任苏定方在后面大喊:“哎……慢点儿……慢点儿……”
……
贞观二十三年的春天格外美丽,一年一度的牡丹花盛开洛阳城,引得文人骚客争相前来观赏,一时间牡丹之风日盛。
王苏两家都种了牡丹,这日苏定方携了妻小来王家看牡丹,王玄策正在自家牡丹园内与小女儿一起观赏自家牡丹,看苏定方来了,上前相迎道:“你们快来,看我移栽的洛阳红漂亮不?”
“早听玄秀说舅老爷家移栽了红牡丹,还不给别人看,我就说别人看不得他能拦得住我?再说了从没听说过牡丹还有红的,怎么可能?我且看看这红牡丹到底是何神圣?”苏定方说着一眼看到绽放中的红色牡丹,顿时愣住:“真的是红牡丹?你花了多少银子,哪里弄来的?”
“有银子也没处买去!”王玄策道。
“你从哪里弄来的?别卖关子了,这可是个大买卖!”苏定方道。
“哈哈,苏老板哪里还用做买卖,是要讨了去送给谁?”王玄策笑道:“前两日去了龙门想开个石窟,正遇上老君山上几个相熟的老工人,说起老君山上培栽的高山牡丹落了地让我去看看,我一听这好事儿啊,赶忙去了鸾镇,果然那里已经有了这红牡丹,好说歹说弄来了两株,自然是少不了你一株,你莫急啊!”
“落地了?这么快?”苏定方叹道:“这高山牡丹落地要数百年的工夫,真是难为了他们。只是我见牡丹都是白的,他们如何搞出这红牡丹?”(高海拔的牡丹从高往低处移栽是个艰苦的过程,是多少代花匠的心血才完成的。)
“平日见的牡丹自然是白的,但那老君山绝壁的高山牡丹你也见过,却是白花红芯,你可记得?”
“记得啊,你那时采来给我们看,跟宝贝似的要入药,怎么能不记得?”
“正是这一点红芯,被他们培养成红牡丹,你说厉害不厉害?”
苏定方听了直点头:“厉害!闻一口沁人心脾,实在是太美……”苏定方闻一闻,沉醉在花香里半天才说道:“对了,你可听说李绩遭贬了?”
“李绩?他这么大的功,不升官还要贬?”
“谁说不是呢,李绩还在外面,听说不让回家,直接去叠州上任作都督。”
“叠州都督?三品直接贬到五品?”王玄策大吃一惊,要知道从同中书门下三品到地方五品都督,何止是狂降六级那么简单?这是出了什么事,连家都不让回?
“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圣上身体每况愈下,或许和这个有关。”
“为何这么说?”
“但凡君主在去世之前便要狂贬功臣,怕儿子压不住他们,这李绩手握重兵,不贬他贬谁?”
王玄策点点头道:“如此说圣上的龙体……”
苏定方摇摇头,两人都不再多说,此事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议论的。
……
王玄策在龙门宾阳洞之南开了一佛龛,紧邻宾阳南洞,供奉观世音菩萨,以感激帝后的恩情,并亲手写下《王玄策造像题记》。(差不多一千五百年过去了佛龛与题记今天依然可以看到,只是残破了很多。)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中华民族第一战神李靖去世,大唐统一战争是内战不必提,在抗击外族入侵中,李靖总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灭东突厥、灭吐谷浑,皆生擒其主,是其卓越指挥才能的充分体现,他入则为相,出则为将,一生中毫无污点,历代名将中无可争议的排名第一位。
做为李靖的老下属,苏定方和王玄策都参加了李靖的葬礼,按说皇帝是要出现的,但没有,据说皇帝已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已经无法再履行皇帝的职责了。
贞观二十三年六月十六日,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之一大唐文皇帝李世民去世,庙号太宗。
全国都陷入悲恸之中,大将阿史那社尔和契必和力要求为太宗殉葬,李治哪里肯?这两个若死了,大唐能带兵的大将还有几人?直接告诉他们不允许。
不久后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去世,新任赞普是他的孙子弃宗弄赞继位,大唐新任皇帝李治封其为附马都尉,进封西海郡王。赞普写信给长孙无忌,表示大唐皇帝刚刚继位,臣下诸国如有不忠于新君的,吐蕃愿派兵讨除之。(按当地风俗,文成公主要再次下嫁给新任赞普,所以唐高宗封新任赞普为附马都尉)
新皇帝上任的第一件是就是任命李绩为特进、检校洛州刺史、洛阳宫留守,王玄利升任洛州刺史。
从地方官升任京城刺史,那绝对是升了,而且是驻守洛阳皇宫,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刺史王玄利都不敢想。
李绩来到洛阳之日,做为领导王玄利自然是设宴相迎,不用说,王玄策和苏定方两个李绩的老友自是做陪。
李绩与苏定方、王玄策在突厥之战、吐谷浑之战中算是生死之交的战友,亲密自不必提,王玄利岂能不知这李绩只是屈尊做自己的副手?日后李绩至少是个宰相之职,哪里是自己可以相比的?对李绩自然是恭敬有加。
王玄利向李绩敬酒道:“将军乃当世英豪,我王玄利敬佩得很,此时驾临洛阳,玄利才得与将军同席,实是三生有幸!下官敬将军!”
李绩饮了道:“我虽饮了,是因为刺史是我的上司,并不代表我同意刺史的话,我哪里是英雄,论当世英雄,当属你身边这二位啊!”
“李老将军!就别拿我们兄弟开心了,论资历论战功我们哪一个能和老将军相比?吐谷浑之后,将军又灭薛延陀、征高句丽,我们做了什么?”苏定方摆手道。
李绩直摇头:“郭孝恪的战功不都是你苏定方打的?当谁不知?还有玄策凭一人之力灭了一个大国,这不是奇迹?说实话,我对你苏定方并不佩服,却对你这个兄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真应该膜拜一下!”说着站起来向王玄策一揖。
慌得王玄策连忙起来还礼:“将军折杀下官了!”又端酒杯向李绩敬酒。
李绩饮一杯坐下道:“此前几次大战,只要有你王玄策在,那便是胜仗,别人得名得利你却甘做无名英雄。天竺之战惊天动地却依然无人知晓,岂不是可惜?”
王玄策直摇头:“我都不愿提,将军提他做甚?那天竺于我们无害,你们打的都是强敌,就莫提我了吧!来来,喝酒,今日一醉方休!”
酒过三巡,李绩毕竟已是六十多岁的人,有些不胜酒力,王玄策便不再劝他喝酒,而李绩喝得正上劲岂肯停下?话也说的多了:“苏老弟,我以前就说你是我大唐第一猛将,可是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圣上不重用于你?此次我终于想明白了。”
苏定方诧异道:“将军有何指教?”
李绩抬眼看着苏定方:“你可知先皇为何谪贬于我?”
苏定方道:“自然是留给新皇用啊!说明先皇重用于将军。”
李绩伸出大姆指:“我就说你是英雄。你也一样!”说着直起身看着苏定方。
苏定方连忙摆手道:“我哪里能与将军相比?我何德何能啊!”
王玄策鼓掌道:“我同意将军的说法,二位必将是名垂青史的战将,你说呢玄利?”
王玄利点头道:“不是必将,是已经名垂青史,只是二位会有更加辉煌的战绩等着写入青史呢!”
……
不久后李绩被提升为尚书省右仆射,登上权力的最高峰,成为大唐宰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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