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王玄策兄弟出来,还是老规矩和学子们交换名帖,希望能交结一些朋友。有三个从太原府来的学子,一听说王家在朔州立的军功,很热情来打招呼,说起来长辈的部队都是兄弟部队,隔得不远,大略都知道。几个年轻人更换了名贴,看名字分别是蒋师仁、何贵、刘信义。几个相谈甚欢,中午还不曾吃什么,一个个饥肠碌碌,王玄策便邀几个同年一起去酒楼吃饭。
出了皇城不远就有酒楼,临着运河,景色很是不错,几人挑了个临河的包间坐下,虽然已是下午,但学子们都是刚考完,大多来了附近几家酒楼吃饭,一时间人气旺了起来。
几人正在聊着考试内容,就听见外面又来了一批人,此时没有空余的包间就在外面大堂坐了下来,刚坐下来一人就说到:“我们翼州的学子来就是来做个陪衬,写与不写有何区别?”(翼州就是今天的河北大部)
“你小声点!”旁边就有人说他。
“怕什么?这里是饭店,还能不让人说话了?不过是前朝余孽的崽子,和我们抢功名,真是不要脸!”
王玄策这一桌人知道是在说自已,脸色就有些难看,王玄策对众人摇摇头,示意不要出声,不要惹事。
“你们怕王家我可不怕!就他家那点儿军功?还不是因为皇亲,这名额都是他家的!不信你们就等着看!”
“世兄,话不能这么说,京师的教育水平,前十名随便挑一个到咱们那儿都是第一,考的是文章又不是军功,你何苦过不去呢。”旁边有人劝道。
“我不忿就是因为军功,我不是说他文章不行,我是说他们就不该来!”
“这位兄台,”这时旁边有人接话:“我是翼州来的,咱们可是同乡?”
“哦!翼州来的自然是同乡,快请!请问兄台怎么称呼?”
“我叫苏烈,我想打听一下,你说的王家可是王玄策家?”
听此王玄策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心说:“苏烈?这个是谁?”
“是他又怎样?你有何见教?”有人应道。
“原来你们说的是他家,他家的军功可不是小功,生擒突厥可汗这还是小功?”
“还不是放了?干吗不杀了?”
“非但放了,皇帝还把公主嫁了去,这一二十年我朝再无突厥侵略,他王家是有大功的。”
“哦……原来如此。”外面一片惊呼之声。
苏烈又道:“你们可见到王公子?我就是来东都找他有事。”
众皆摇头。
听此言,蒋师仁起身掀开帘子就出去了,对苏烈一揖道:“这位苏公子,请这边来,王公子在此!”
那一群人听王玄策竟在里面,知道这饭吃不成,站起来呼啦啦都出了饭店,慌得跑堂的在后面就追:“客官,客官!我这不是忙吗,这不是来了吗!怎么就走了这是?”
苏烈一进来,大家连忙起身互相介绍,原来苏烈是智勇师傅介绍来的,苏烈将智勇的信交给王玄策,智勇师傅在信中说了苏烈的情况,因为是故人之子,故推荐给王玄策将来在朝中找些事做。
“我表字定方,各位兄台唤我定方即可。”苏烈道。
“那可不行,苏兄长我三岁,我应以兄长处之。”王玄策道,王玄利也点头相和。
“那我就不客气了,厚着脸皮自称兄长了。”
大家都笑起来。相互说些闲事,前朝旧事、风土人情什么的,边吃边说,真是相谈甚欢。吃完饭蒋师仁等三人便和王玄策三人告别离去了。
屋中只剩下三人,王玄策便问苏定方:“苏兄此来,有何打算?”
苏定方叹道:“生逢乱世,命苦啊!”便说了自已的经历。
隋末河北到处都是叛军,苏定方那时还不到十八岁,就跟随父亲与叛军作战,后来父亲战死,家人也都死在战乱中,而后苏定方投奔了夏王窦建德,窦建德败亡后又投奔了窦建德的手下刘黑闼(ta四声),这些年一直在与唐军作战,但刘黑闼又败,自已无处可去,恐唐朝不能容自已,就去少林寺投父亲的故旧智勇大师,智勇大师认为苏定方不合适做和尚,便推荐来投王玄策,说跟着王玄策必有一番作为。
王玄策一听苏定方的经历,不禁长叹:“真是时事误了英雄也!若不是这乱世,苏兄必能一展才华。”
于是和苏定方商量,暂时委曲在王家做事,王家目前正在维修宇文家旧宅,很需要人手,苏定方可先去支应着,而后王玄策找时机向秦王推荐,以苏定方的能力,必然秦王会喜欢。
苏定方听此言感激不尽,自然愿意跟着王家,于是王玄策便把苏定方安排在宇文家旧宅暂时居住。
随后日子里,每天王玄策都来和苏定方聊天,谈论战争与武艺,越是了解越是佩服苏定方,有空了也比试一下武功,两人武功路数相近,苏定方非常惊讶王玄策的武功已到了这种水平,比自己年轻几岁,自已居然打他不赢,对王玄策也是深感佩服,一时间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这天傍晚玄熙派人来,说是明天一早秦王和玄熙就启程回长安,要晚上一家人团聚一下。于是晚上玄策带着一家人进皇城秦王府去看妹妹。
进了秦王府,女眷都去后面相聚。秦王邀请王玄策与王玄利兄弟俩在前厅坐下。
“玄策,你觉得你二人考得怎样?”秦王问道。
王玄策苦笑道:“幸亏我二人分开坐了,而且坐得远,不然一定认为我俩互相抄卷纸。”
听此言秦王也笑了:“你二人必有一个高人师傅,此人精通战略,不然你二人如何有此精辟的观点,而且一模一样?”
“我们的师傅秦王见过,”王玄利道:“就是我大师兄与三王子比武时,那个做裁判的圆觉师傅啊!”
“哦……”秦王回忆了一下,“难怪,那和尚一看就是个高人。”
王玄策道:“可惜现在永宁寺没了,他们都不知去了哪里。”
秦王点点头:“是,非常可惜。他的观点非常正确,要平西域,必先平东突厥,要平东突厥必先搞好民生。之后每一步都清晰可辨,你们这篇策论可算是大唐之福音。”
王玄策道:“圆觉圆慧师傅若听到秦王如此说,定然非常高兴。”
王玄策又道:“秦王,我在少林寺的师傅智勇,前两天给我推荐了一个人,希望将来对国家有用。”
“哦?”秦王问道:“是何人,有何来历?”
“此人名叫苏烈,字定方,是……”
“什么?”秦王惊道:“苏定方?窦建德手下那个年轻人?”
王玄策疑道:“怎么?秦王知道他?”
“此人武艺高强,作战非常勇猛,我有心收服他,但他没有投降,投了刘黑闼,怎么如今又想来投我了?”秦王道。
王玄策道:“后来刘黑闼也战败,苏定方担心大唐不能容他,便去少林寺要出家,智勇师傅是他父亲故旧,爱惜他是人才,故推荐于我。我这些天与他一起谈天,又试他武艺知他才华出众,故希望秦王能给他个出路。”
秦王点头道:“他若实心投我,你知道我是惜才如命,程咬金、罗仕信是王世充的人,尉迟敬德是窦建德的人,不都在我身边做大将军?我并不担心他是降将,我要的是他的忠心。”
王玄策道:“他的忠心包在我身上,我相信我的眼光,此人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我打算把玄秀嫁给他,秦王可有不同意见?”
玄秀如果嫁了苏定方,因为玄熙和玄秀是姐妹,秦王和苏定方就有了亲戚关系,所以王玄策有此问。
秦王笑道:“难得你有此心,你若看准了我便支持你。但是此人还要考察几年,让他先跟着你,待到我大唐准备与东突厥开战时,我再做打算。你们还都很年轻,要先打磨心性,不要急着建功立业。”
王玄策兄弟二人点头称是,于是又随便聊了会儿学问与武功,玄奘的佛经翻译等等秦王关心的话题,待女眷出来一家人便回家了。第二天自然是短暂的送别,王玄策一直也没敢问录取的事,秦王也不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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