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没有合适年龄的公主出嫁,于是选了李道宗女儿李雪雁封为文成公主,准备和亲,但同时来了这么多国家要求赐婚,到底是嫁给谁呢?
李淳风告诉王玄策:嫁给松赞干部。
王玄策的任务就是帮助噶尔东赞过此难关,李淳风详细地告诉王玄策应当如何如何,一定要促成此事,便是一番功德。王玄策苏定方虽然很不解李淳风为什么这么说,但既然道长说了,两人只管执行就是。以前袁天罡李淳风这师徒俩的所有预测都应验了,自己有什么不信呢?
苏定方几次张口想问西突厥的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心想还是算了吧,袁天罡的话自己还是不要怀疑吧,一心一意做事就是了。想想王玄策成天在看梵文,丢官的时候依然苦学不缀,不比自己还要傻?与他相比自己做的又算什么呢。
终于等到皇帝从洛阳返回长安。李泰这次可谓是大出风头,大有压太子一头之势,在佛龛完工时,他要求抹去原来宾阳洞的石刻碑文,由中书侍郎岑文本撰文,谏议大夫褚遂良书,改刻《伊阙佛龛之碑》,为长孙皇后颂德,此碑通高约5.00米、宽1.90米,字共三十二行,满行五十一字,计一千六百余字。此碑实际上是摩崖石刻,乃是褚遂良早期书法精品,至今依然看到此传世之作。(弘文馆学士,终年八十岁的欧阳询就在不久前过世,当世最负盛名的大书法家只剩了褚遂良)
皇帝对老君庙的建成也大加赞赏,对尉迟敬德褒奖连连,在尉迟将军奏请王玄策苏定方有功后,便恢复了王玄策的官位,并奖励升了一级,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加封苏定方。
等待皇帝的日子里,王玄策苏定方每日和噶尔东赞在一起,噶尔东赞带来了圆觉师傅给王玄策的信,王玄策真是高兴极了。
三人每天跑到长安效外捉虫子捉蝴蝶捉蚂蚁捉蜜蜂,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实际上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王玄策只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每日他们在馆驿中摆弄各种昆虫,也不在意外人的诧异眼光。
皇帝为公主选女婿的日子终于等到了,这天五国使臣都得到两样东西:一件玉器,一方丝巾,那时丝绸还不能大批量生产,非常珍贵。
噶尔东赞回到馆驿,王玄策苏定方正在等他,看他拿回这两样东西霎是惊诧:“这是做什么?”
噶尔东赞把两件东西递过去:“要把这个丝巾从小孔中穿过去。”
王玄策看看这个玉,几乎看不出孔是通孔,用嘴吹了口气,有进有出,孔是通的,说明里面是曲折的,这样的孔如何穿?苏定方接过去研究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
王玄策走到编织的昆虫笼子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些昆虫有什么用呢?
噶尔东赞和苏定方也走过来,三个盯着看了许久,苏定方开口了:“难道是蚂蚁?”
噶尔东赞道:“我们试试?用细丝线绑在蚂蚁脚上,让它带过去?”
王玄策直摇头:“蚂蚁脚那么小,如何往上捆?稍一用力就把腿弄断了吧。”但是有别的办法吗?没有,只能指望蚂蚁。
三人试了很多次,弄残了许多蚂蚁,终于有一只蚂蚁过关了,当它从孔的另一端探出头,三人欢呼了起来,真不容易啊!
第二天,有官员来通知噶尔东赞带十名随从,到一处院落待命,王玄策和苏定方无法前去,只能靠他自己。直到晚上一身酒气的噶尔东赞回来,二人才知道今天也是测试,是吃羊鞣革,就是宰杀一头羊,要吃完同时做成革,草原人家出身的噶尔东赞是行家,别人也是,难不住大家。
第三天,噶尔东赞得到一百只母鸡,又得到一百只小鸡。要他分出每只小鸡的妈妈是哪个?这个并不难,把小鸡饿一白天,小鸡自会去找自己妈妈要吃的,噶尔东赞也没有费多少事。
第四天是近似题,给小马找妈妈,用同一手法即可,噶尔东赞又轻松过关。
第五天一天就没有人来,三人很是疑惑,这是为何?难道别人已经胜出了?直到晚饭前才有人来接噶尔东赞到宫中去,而且不能带随从。王玄策和苏定方完全不知道这又是搞的什么?二人很担心。于是商量后让王玄策远远地跟着,以王玄策的轻功,无论是谁都难以发现他在后面,他看着噶尔东赞的马车进了皇宫,而自己没有理由进去,只好到四方馆等着,四方馆就在皇城正门旁边,这些日子四方馆忙得很,彻夜灯火通明。
“怎么王长史,这么晚来找我们喝酒呢?”一名同僚看王玄策进来便开他的玩笑。
“可不是么,过几天我请各位喝酒,你们可要赏光啊!”
“升官了当然要请客,我们还以为王长史看不上我们,不请我们呢……”
王玄策一边在四方馆里和同僚闲聊,一边密切注意着皇宫出来的车辆。一直到了很晚,陆续地马车出来了,王玄策看到载噶尔东赞的马车出了皇城的门,便和同僚打了个招呼告别,然后跟了上去。远远的王玄策看到马车进了集市,然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马车就离开。王玄策心说不好,虽然天黑集市关了,但还是有人,算不上灯火通明但也有些灯笼,远看那人的身形根本不是噶尔东赞。王玄策假装路过到近前去,就闻见那人一身酒气,马车一走他就坐在街边不起来,王玄策暗惊:失策了,噶尔东赞还不知被扔到哪里,这是做什么?
王玄策没敢停下来,径直走过去,多看一眼都没有。脑子在迅速地运转:是比喝酒?不会啊,扔到市场算什么?难道是灌晕了再看能不能回家?
如果是如此,那就全靠他自己了啊!长安这么大,谁知道他被扔到哪里去了?这俩月噶尔东赞成天在长安逛,路是一定认得的,就看他是否被灌晕?不过以噶尔东赞的酒量,想把他灌晕难着呢……
想了想,王玄策便到其余市场转转,到底是京城的盛夏,到处是出来逛夜市的人,长安真是越来越繁华,逛了好多个集市也没有看到噶尔东赞,王玄策只好放弃,向馆驿而去。此时已经到了半夜,路上人已稀少,王玄策还在看路边有没有噶尔东赞躺在地上?没有,真的是没有。
到了馆驿是,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苏定方正在门外张望,一看王玄策回来,上前骂道:“你是怎么了?喝晕的人都回来半天了,你如何现在才回来?”
“回来了?睡了没?”
“早已睡了,咱走吧,别去打搅人家了,我快困死了!”说着苏定方拉着王玄策牵马回宇文府而去。
后来王玄策才知道,噶尔东赞怕喝酒误事,根本就没醉,只是小晕而已,在长安城转了快俩月,焉能迷路?白白害王玄策担心了一场。
最后一题下来了,三日后一百个头顶盖头的新娘里,有一个是文成公主,如果猜对就可以将她娶走。
这下子犯难了,一百个新娘,还盖着头,穿一样的衣服,如何才能认出谁是谁?
三人一筹莫展,又站在捉来的昆虫那里看,良久只听着噶尔东赞直叹气:“不可能啊,这真是不可能,这些虫子有什么用?”
而王玄策笑了:“师兄,我早已知道如何应对,就看你有没有看出来?”
“哦?玄策有何良策?总不能是指望这些虫子吧?”苏定方道。
“你也去过李道宗府上,你就没想起什么来?”李道宗丢官的日子里,经常与同样不得志的苏定方下棋喝酒,两人年纪相仿能谈得来,算是知己,苏定方自是一来长安就去李道宗那里玩耍。
“他家?雪雁那姑娘我倒熟悉,但混到一百个女孩子里,顶着盖头我也认不出来啊!”
“你有没有注意他家的香味?”王玄策道。
“香味,檀香?还真是的,是挺香的。”苏定方道。
“不是檩香,是花香。他们家喜欢把干花瓣磨成粉,浸在水里来洗衣服沐浴,所以他家的衣服上、头发里都会有花的香味。”王玄策道。
“哦?”噶尔东赞眼睛一亮:“你是说……”眼睛禁不住去看蜜蜂。
“对,”王玄策道:“蝴蝶、蜜蜂,就是获胜的法门。”
三人高兴得互相击掌,万事俱备,只等开场考试了。
果然,三日后,小蜜蜂没有辜负噶尔东赞的期望,绕着李雪雁飞个不停,只有噶尔东赞把文成公主认出来了,噶尔东赞也是唯一一个完成全部六道题目的人。皇帝当即表示文成公主下嫁吐蕃赞普松赞干布。
因为噶尔东赞显现的出色能力,皇帝打算把噶尔东赞也招为女婿,但噶尔东赞不愿意,自己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如何能做李世民的女婿?
皇帝只能表示遗憾。
王玄策苏定方看看再没什么可以帮助噶尔东赞的,于是二人便与他辞别回到洛阳。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家了,孩子们又大了一岁,勇瑜勇伽两个已经报了名考明经,其余的孩子们一个个都羡慕得很,特别是庆节两年后也要参加明经考试,一家人都指望着两个大孩子给小的做榜样。
王玄利因功升任洛阳县令,从六品到正五品,连升三级成为京县首脑。
梅香因功被封为一品燕国夫人,“仪同总领六宫”,成为唐开国以来第一个一品诰命夫人,“仪同总领六宫”意思就是在名义上像皇后一样总领六宫,只是一个象征并不是真正的总领六宫。
王玄策苏定方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宾阳洞和老君庙,于是一家人便一起出行,难得这么好的日子一家人要出去游览一番。
此时的龙门已经完全开放,许多富有的人家也开始在两山开山凿窟,皇家预留了一些高处的崖壁,为将来开凿做准备。这天阳光明媚,伊阙是风景如画,游人如织。
褚遂良碑前,王玄策被深深震憾了:“这真是碑刻的又一个杰作啊,其品质不输《九成宫》,必将影响后世千载!”王玄利深有同感:“怎么样哥,这南洞你可满意?”王玄策站在洞前,看着美仑美奂的雕像道:“不是我夸你们,这雕像真是绝了!乍看一点儿也不像皇后,但一回头,就仿佛她就坐在那里微笑一样。”
王玄利叹道:“真是一语中的!当时圣上就站在你这个位置,呜呜痛哭,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用老泪纵横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王玄策诧异道:“圣上在此痛哭?这是为何?”
梅香道:“当时我就在圣上身边,他对我说,‘淑郡主你说这佛像皇后吗?’我说不像啊。过了一会儿皇帝又问我,‘这佛像不像皇后?’我又说不像啊,皇帝说‘为什么联觉得像呢?’我回答说,背过脸不去看的时候,那分明就是皇后坐在那里笑啊!皇帝的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呜呜地哭……”
王玄策道:“皇帝对皇后情深至此,不仅是明君,还是我辈之楷模啊!”
梅香听了讥笑道:“他是皇帝,身边有得是美女,你是不是羡慕得很?”
王玄策局促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梅香笑道:“你虽无房玄龄之才,我可有房妻之志啊!”
“哈哈……”苏定方冲着王玄策笑了两声,带孩子们玩去了。
(房玄龄怕老婆是出名的,不敢娶小。皇帝要给房玄龄赐婚,房妻听说,道:“若要娶小,就赐我一杯毒酒。”皇帝于是送了一杯酒和一个美人上门,让房妻去选,房妻毫不犹豫端起酒杯就把酒喝了。当然这不是毒酒。美人回去了,皇帝再也没有赐婚,房玄龄也不再敢娶小……)
一家人在龙门游玩了半日再向鸾镇老君山而去,一路上溯伊河向西,河边山路虽不算宽却足够马车通行,山间鸟语花香,碧水荡漾,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到达鸾镇时已经是傍晚,一家人在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才爬山。
但是两位老人无力上去,留下几个仆人陪着她们在山下游玩,其余的人跟着王玄策苏定方拾级而上,王玄策拉着一个,背着一个,一边絮絮叨叨给大家讲述这几年来如何修路,如何修庙,这里的风景是多么美,边塞的生活是多么苦……
别看庙在山顶那么高,老君庙香火却很旺,皇帝来拜是最好的广告,外地人也纷纷慕名前来,老君山声名远播,成为道家朝圣之地。
站在山顶上,遥望远处一重又一重的青山,越往远处颜色越显青黛,而近处是竹笋一样的一座又一座挺拔的山峰,虽险却又不失俊美,王玄策在庙外倚着栏杆望着这无限的江山,想起这些年自己和苏定方二人的奔波,还有种种的不得志,不禁叹道:
忠贞为国筹,
无尽烦忧,
虽胸怀天下,
徒余望秋。
谁忍将夙愿,
竟付与东流?
苏定方听了,惊诧道:“玄策,何来这不祥之语?既然你我已知有难,往西去便是了,何故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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