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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原来的样子(中篇之八)

你可以叫我魔王 关外x 1 23 199072019.11.10 11:32

    何伟这时才看见我就坐在桌边,对我点头说:“都在啊。”

  我并没有起身,只是微微点头,“是啊,要不过来咱们一起吧。”

  我毫无诚意的邀请让他犹豫了一下,但他随即说道:“不了不了,我这里还有两个朋友……你们吃你们的吧。”

  “来吧,也不是外人。”玛丽说道。

  “你说这多不好……”何伟半推半就,笑着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对跟他来的那俩人说,“既然这样,那就咱们就坐吧,坐吧。”

  “哎,这就对了,客气什么。”刘小风拉过两把椅子给了那俩人,自己又拉过一把椅子挨着何伟坐下,“服务员,加三套餐具,再把菜单拿来,我们要点菜。”

  “但是话先说好,这顿饭得让我请,你们谁也别跟我争。”何伟刚一坐定便大大咧咧地说道。

  “那怎么行呢,上次帮我解围,我还没谢你,这次得算我的。”刘小风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递给何伟,“点菜点菜;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

  “是啊是啊,真巧……哎,服务员你们这儿有海鲜吗?”何伟看了几眼菜单,问身后的服务员。

  “有,菜单背面就是。”服务员把菜单翻过来,重新交到何伟手里。

  “哦,这儿呢。”何伟看着菜单,把上面认识的字差不多都念了一遍,然后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对我们说道,“这时候吃点海鲜好。他们家我来过,弄得还行。”

  刘小风额角渗出细汗,他用手擦了擦,咧嘴讪笑道:“是吗……还行?”

  “再来一打啤酒,冰镇的。”我笑着嘱咐服务员道,随后对何伟等人说,“别闲着,这儿有现成的,吃啊。”

  何伟同那两人相互让着,也不管我们,肆意吃喝起来。我不用他们让,乐呵呵地也加入“战团”。倒是刘小风皱着眉,苦着脸,拿起一串肉串,跟吃自己肉似的慢慢嚼着。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才吃饭?”何伟嘴里嚼着东西,手拿着一串“腰子”问刘小风。

  “还不是接她去了?”刘小风用下颚指向玛丽说道。

  “干什么去了这么晚?”何伟问玛丽。

  “到潘大哥那里画画去了。今天我的画正好画完,所以就晚了点。”玛丽也鼓着嘴,但没忘用纸巾挡住。

  “学画还用到他那儿;他那手不行,你等哪天哥有时间的,我教你。”何伟对潘峰的画不以为意,这让我很舒服。

  “你也会画画?”我问他。

  “会不会的我说不好,”何伟打了一饱嗝,“反正比那小子是强多了。”

  “你比潘大哥还强?”玛丽有些不服。

  “啊。他在我面前就是小菜一碟。”何伟满脸放光,一扬脖一杯凉啤酒下肚。

  “吹吧?”玛丽把一根竹签啪的一声甩在桌上,面露不悦。

  “吹什么?不信你问他自己。”何伟道。

  “你真画得那么好?”刘小风问。

  何伟白了刘小风一眼,说道:“你说他们画廊里哪副画画得最好?”

  “当然是潘大哥画的那副花瓶了。”玛丽仰头望着路灯说。

  “嘁。”何伟不屑一顾,“那是你没看见我那幅……”

  “你们是干什么去了,也这么晚才吃?”我不愿聊这个话题,便打了个岔。

  “我接了个活儿,今天赶了赶工。”何伟答道。

  “哦,什么活儿?”我问。

  “嗯……外墙艺术。”何伟沉吟了一下答道。

  “外墙艺术?”我对这个词不太熟悉,“外墙艺术,在外墙画画?”

  “差不多吧。今天是涂料不够了,我们哥几个刚弄几桶上楼,这才错过了饭点。”何伟说。

  “涂料?”玛丽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给人家刷外墙呢?”

  “外墙那活儿咱能干吗?咱们的活儿是刷楼顶。”何伟笑道。

  “哎呀……”玛丽如释重负,“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都给人家刷楼顶去了还吹什么?”

  “刷楼顶怎么了?楼顶上一样能画画;跟你说,不要瞧不起劳动人民啊。”何伟笑着给自己“打圆场”。

  几人都笑,玛丽也笑了,反倒是我有些莫名的失落。

  “另外,站得高才能看得远,这大好山河我随时能看见,你们能吗?”何伟把嘴一撇,傲视众人道。

  “你那才能看多远,百八十里了不起了,要看也得走出去看看,对吧。”玛丽笑道。

  “我也不是不想去呀。”何伟慨叹一声,“可是咱没那些钱呢,你等我干完这活儿的,我非,我非……”

  “怎么样?”玛丽笑着问。

  “我非,非去‘世界公园’看看去不可。”何伟咬牙发狠道。

  “就这点志气,”玛丽轻笑,“明天我们就出去旅行,还是去……”

  “菜没上的就别上了,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刘小风忽地大喊一声,引得我们把目光都投向他那里。

  “别介,我这还没吃饱呢?”我嬉笑道。

  “嗯嗯。”玛丽附和道。

  “都这一大桌子了,还不够你们吃的。”刘小风指着一桌子菜说。

  “行了行了,把做着的上来吧,没做的就不要了;哎,服务员给我来头蒜啊。”何伟挥手打发走正要赶过来的服务员。

  刘小风感激地看了何伟一眼,“这么多咱们能吃下去就不错了,我主要怕浪费。”

  “对对。”何伟又抄过来一串鸡翅膀,“不够再点吗。”

  ……

  何伟带来那俩人始终一声不吭,只是闷着头在那里吃喝。刘小风几次看向那二人,想跟那他们搭上话。可二人头也不抬,刘小风只得讪讪地收回目光,继续跟何伟吹侃。

  终于,众人吃喝完毕。桌上的杯盘罗列一片狼藉,除我和刘小风之外,每个人面前都堆满了小山似的贝壳。众人的交谈声也越来越稀,最后几近无声。

  玛丽捅了一下刘小风,“算账去。”

  “嗯,什么?”刘小风装糊涂。

  “什么什么?算账去。”玛丽说道。

  “哦。”刘小风非常不情愿地喊服务员算账,又问我们几人,“啤酒剩了吗?”

  “没剩,都喝了。”何伟往脚下看了看答道。

  这时服务员微笑着过来把账单递给了刘小风,“一共五百二十四,先生。”

  “这也太贵了,你们算错了吧!”刘小风惊愕地看着众人大声说道,“五百多!”

  玛丽掩嘴偷笑,何伟则指着漆黑的夜空说,“看,流星!”

  “是啊,真大真圆啊。”我叼着根牙签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说道。

  “哪儿呢,哪儿呢?”玛丽不明就里,抬头找寻无果,一脸茫然。

  ……

  ……

  “有机会一起出去玩。”玛丽挥手跟何伟三人告别。

  何伟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搂着那俩人晃晃荡荡地走了。我们上了车,刘小风一直抱怨个不停,说自己当了冤大头,我和玛丽微笑不语。月亮高挂夜空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山庄。

  我叮嘱玛丽定好闹钟,不要起来晚了。玛丽嫌我唠叨,甩手上楼了。刘小风也回到房间休息去了。唯独我倦意全无,隔窗对着天上的月亮祈求明天一切顺利。

  早上四点多天还没亮,我就喊醒刘小风让他启动车子,然后又到楼上去敲玛丽的房门。敲了半天才听到她的回应,我怕她再睡过去,又在门里听了半天,直到听到悉索的穿衣声后才放心离开。

  回到房间里拎着“小房子”似的旅行包,我走出房间。门廊前刘小风已经把车子停好,我把旅行包放到后备箱,坐在车里等玛丽下楼。

  又等了好一会儿,玛丽才走出来。她一身清爽打扮,雪白的T恤,八分长的牛仔裤,旅游鞋,头上还戴着一顶棒球帽,一条俏皮的马尾辫在脑后左右摇摆。

  上车后玛丽依旧不“老实”,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小镜子,又拿出各种大大小小小的瓶瓶罐罐往脸上涂。

  “这乌漆墨黑的,你再把口红摸脑门上去。”刘小风笑道。

  “去你的。”玛丽头也没抬,继续注视着小镜子里的那张脸。

  “哎呀,那粉也少擦点,现在天还没亮,再吓着人。”刘小风说。

  “吓也先吓你。”玛丽合上小镜子,猛地想起来什么,“糟了,忘带驱蚊水了,现在回去取还来得及吗?”

  “哈哈,”刘小风跟捡到宝似的乐了,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回好,给蚊子送饭的来喽。”

  “滚!”玛丽笑骂道。

  “慢点,等后面的车先过去。”我没心思听他们斗嘴,我的注意力全在往来的车辆上,担心被人跟踪。

  我见一辆车始终跟在我们身后,便叫刘小风减速,让那车先走。刘小风松开了油门减缓了车速。后面一辆满载着鸡鸭大鹅的货车呼啸着从我们身边驶了过去。

  “至于吗,还弄得跟真事似的。”玛丽道。

  “什么叫‘弄得跟真事似的’,这就是真事。你们早就被人盯上了,我这开车送你们得冒多大风险啊,你们知道吗?”刘小风接话道。

  玛丽一撇嘴不屑一顾。

  我们到中海广场的时候正好是五点,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天也亮了。我在车上看一个姑娘站在路沿上,手里还拿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的正是我订的那个旅行社的名字。

  我让刘小风把车停在前面,我和玛丽下了车,取出应用的东西,然后就叫他滚蛋了。

  我和玛丽并没有直接去找导游报到,而是先在人群里转了一圈,看有没有人在跟踪我们。在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人之后,我们才去找导游“点卯”。

  旅游大巴直到五点半才到,我们上了“大巴”车,车子直奔高速公路。在路上,玛丽靠在我肩上补了一觉。因为没有觉察到任何可疑的人,我的精神也放松了很多,一阵倦意袭来,我也闭上眼睛假寐了一会儿。看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顺利。

  这次旅行的第一站是大清沟,我们到的时候是上午的九点左右。由于路途中间没有在服务区停留,人们下车后都急着“如厕”。我以为这就是我们开始徒步旅行的开始,结果不是。

  因为接下来要走的是一段乡道,而乡道上都被各村设了“限高”。我们的“大巴”明显要比“限高”高出很多,所以在这里我们要转乘两辆“小巴”继续前行。

  我们坐着“小巴”又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来到了一座小山的山脚下。导游让众人全都下车。等下了车我们才发现这里已经是公路的尽头了,一座不算高的小山拦在我们前方,一条小河在身旁缓缓流淌。

  在山脚下,导游拿着喇叭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给我们介绍行程和注意事项,以及各种突发情况该如何处理云云。没等她说完便已经有人开始向山上爬。玛丽也从我的旅行包里抽出登山杖,跟在那些人的后面,迫不及待地向山上走去。

  山并不陡,爬起来也很轻松,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已经爬到了山腰,也没觉着怎么累。这时我注意到一个头戴钓鱼帽的小伙儿在人群里往来穿梭,逢人便要攀谈几句,不知是干什么的。

  我留意着他,他也注意到了我们,从后面快步赶上来。

  “你们好!”小伙子跟我们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哦。”我警觉地看着他,“什么事?”

  “我叫岳昀,是咱们这个团里的见习导游。如果在旅途中有任何问题,你们都可以来找我,我会竭诚为你们服务。”岳昀笑着说。

  “知道了。”我说。

  “你叫岳云?好厉害!是宋朝被秦桧那个……你家怎么给你起这个名?”玛丽问道。

  岳昀干咳两声,显得有点尴尬,“不是那个云,我的那个‘昀’是当日光讲的。”

  “哦。”玛丽似懂非懂地点头。

  “如果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来找我,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来问我。”岳昀说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玩漂流啊?”玛丽又问。

  “说吃过午饭就去。”岳昀说道,“刚才导游张姐说过了。”

  “哦,刚才我没注意听。”玛丽说。

  “你看咱们的行程是这样安排的,听我再给你说一遍啊……”岳昀刚要往下说便被我打断了。

  “嗯,那个……不用了,我们跟着大家走就行了。”我说道,他的热情并不这么讨人喜欢,“你还是跟前面那些人说去吧。他们不走丢了,我们就丢不了。”

  “嗯……那好吧。”岳昀隔着帽子挠着头,看上去没刚才那么自信,“那我去跟他们讲讲。”

  说着快步向前走去,刚走两步便又停住。回头对我们说道:“我这里还有休闲娱乐的扑克、跳棋啥的,批发价给你们。扑克两块钱一副,跳棋十块,还有骰子,魔术道具……时尚杂志、情感书籍,想要的话就找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快走。

  这小子挺有意思,导游的活儿还没到手,就想起干副业来了。我不看好他。

  小山上都是石头,长不出什么高大的树木,到处都是一人高的杂草。山风一吹凉爽惬意。翻过了这座小山,又过了一座小桥,我们来到了一条水泥公路上。路的两边都是一望无垠的玉米地。时当中午,路上人车稀少,玉米噼啪的“拔节”声清晰可闻。

  玛丽问我那是什么声音,我逗她说那是蚂蚱们在崩爆米花。她乐了说不是,那是蚂蚱在娶亲放鞭炮。

  又向前走了两三里,一条白亮亮的大河出现在我们前面。大河的河面很宽,河水却很缓。我们沿着河堤一路下坡走得很是轻快。渐渐的河堤越来越窄,逐渐变成碎石滩,而河面却渐宽水流更缓。

  沿着石滩再走一段,便进入一个山谷。大河也被山谷岔开,一条支流伴着我们欢快地奔进山谷里。等到一个埠头出现的时候,河水虽不深却湍急起来了。导游让我们就地自行用餐,然后便可以开始漂流。

  埠头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看来都是慕名到这里专程来玩漂流的。而旅游团所说的漂流探险,只不过是来这里玩一玩这个项目,仅是一个噱头而已。

  玛丽多少有点失望,去跟导游抱怨。导游说你要是真想玩漂流探险,那得自己买装备去,还要申请……麻烦得要死。这是个旅游项目,意思到了就行了。

  玛丽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回来的时候我安慰她以后一定会带她玩一次真正的漂流。玛丽白了我一眼,然后竟美滋滋地笑了起来。我问她笑什么,她只是摇头不答。

  我和玛丽匆匆吃了午饭,便由导游引着挤入排队的人群中。河里的小艇不比岸上的人少,想要翻船都很困难。还好排队的时间并不长,一会儿的功夫我和玛丽便分到了一艘二人小艇。我们套上救生衣坐进小艇,沿着湍急的河水顺流而下。

  我不太喜欢水,这点跟玛丽不同,她见水很亲,欢快地拿塑料水枪跟着周围的陌生人“火拼”。我坐在船头手握短浆,紧张地控制着小艇。

  开始我还以为控制这条小艇件很容易的事,可是没想到小艇在湍急的水流中左右摇晃,十分难以操控。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我们的小艇就进了不少水,我和玛丽的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

  我们周围的船越来越多,四周一片欢声笑语,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浸没在愉悦的氛围中。而我就像在大海中面对着暴风骤雨,肩负着所有船员性命的老船长,谨慎而不失决断地指挥着我那艘又老又旧的船,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上破浪前行。

  忽地一个“浪头”打来,满脸的水让我睁不开眼。我从错觉中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浪头”袭来的方向。在我的右侧船舷,岳昀一个人驾驶着一条小艇划了过来。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顶安全帽,正忘情地朝我们泼着水。我左躲右躲也弄了个全身湿透,连眼睛都有些难以睁开。比我更惨的是玛丽,她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显示出玲珑的曲线。可她全不在乎,欢笑着用水枪迎战着各方来袭的“敌人”。

  我用手挡着岳昀泼过来的水花,另一手拿着短浆,努力不让小艇碰到河中的礁石上。岳昀则全然不顾,两手捧着安全帽,忘情地往我们这里泼着水,就像是我们这里着了火一样。

  “噗”的一声,岳昀的小艇撞到河中一块石头上,偏离了航道,被困在岸边水流缓慢的浅水区。而我们的小艇也遇到了浅滩停了下来。

  我跳下小艇想把我们的船推到急流中,但见到岳昀也遇到了困难,觉着就这么走了有点于心不忍,于是赶过去帮忙。

  岳昀正用安全帽奋力划着水,见我淌过齐腰深的水过来帮忙连说谢谢。我抚着艇身对他说:

  “不用谢,这些都是应该的。你往前面坐坐,我喊‘1、2’咱们俩一起使劲。”

  “1——2——3——”我在船尾用力一抬,“噗通”一声,小艇底朝天扣了过去。我甩了甩手,走回去推着我们的小艇驶入急流里。

  “你真坏!”玛丽笑道。

  我耸了耸肩,“好人不好当,有时候好心也难免办坏事。”

  “就你……其心可诛。”玛丽笑道,又和别人打“水仗”去了。

  岳昀的安全帽随水漂了过来,我抄起来用来划水果然比我的小浆好用得多,遇到有人用水枪射我还能反击,当真不错。

  刚开始水流平缓的地方还能打打水仗,可到了水流急的地方大家就都没这个心情,一个个的大呼小叫,紧紧地抓着船舷,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玛丽还比较镇定,她手握小浆和我一起操控着小艇,面对激流也能从容应对,这让我真的很佩服她。

  漂流比我想象的时间要长得多,我开始以为玩个把小时就差不多了,可谁知这一“漂”就是三、四个小时。快到黄昏的时候,我们终于上了岸。换过衣服后,众人直奔当晚的宿营地。

  宿营地设在一家疗养院,据说这里原来是不对外开放的,只为特定的人群服务。到了之后发现这里的确不错,鸟鸣山幽,溪水环绕,确实是个休息疗养的好地方。

  把这里设为宿营地的显然不只我们旅行社一家。导游跑前忙后为我们安排食宿。我看见岳昀笑嘻嘻地朝我们这儿看,赶紧把玛丽拉到了别处。

  晚餐还算过得去,有荤有素,比之传闻里那些旅途中难以下咽的饭菜要好上很多。吃完饭天色已暗,大家三五成群的就在附近闲逛。我和玛丽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又在大门口遇到了岳昀。

  这小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看见我们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迎上来就说晚上没意思要跟我们俩玩牌。玛丽本就是在为怎么打发时间发愁,一听说玩牌更是高兴得不行,非拉着我去。

  疗养院里原本有个凉亭,里面还拉了灯,适合打打牌下下棋,可是已经被人占了。岳昀说不要紧,可以去他的房间里玩。

  我的房间在一楼,玛丽的在二楼,一个屋里都是五六个人,玩起牌来大呼小叫会惹人烦。岳昀住在三楼,而且是个小单间,他是旅行社派来的人,在这儿自然能有点小特权。

  来到了他的房间里,发现他这儿桌椅板凳、床铺被褥一应俱全,比我们那里的条件要好得多。玛丽直呼不公平,问还有没有单间她也要住,岳昀自然说没有。

  牌局开始,我们玩的是两副牌的“斗地主”。这种玩法在这里比较流行,一人满满一大把牌,“抢地主”、“飞机”、“炸弹”,玩得不一乐乎。

  岳昀牌打得很臭,玛丽我俩输少赢多,玛丽乐得合不拢嘴。正玩得高兴,玛丽忽然说“你们等我一会儿”就跑下楼去,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不一会她又“噔噔”跑了回来,手里拿着我买的一瓶红酒还有很多零食,说道:“干玩多没意思,咱们来点这个。”

  我板起脸,“你怎么能喝酒呢?”

  “怕什么,又不是在家里,少喝一点没关系的,对吧。”玛丽嘟着嘴央求道。

  “那也不行。”我接过酒放在身边。

  “哼!”玛丽又从身后拿出一大桶果汁,“就知道你不许。”

  我启开酒,岳昀拿出纸杯,于是我们就边喝边玩。又玩了一会儿,玛丽说她有点累了想早睡。岳昀显然意犹未尽,说道:“才几点?再玩一会儿吧。”

  又玩了会儿,玛丽说困得挺不住了,眼皮直打架。岳昀这才依依不舍地把我们送下楼,他对玛丽说道:“今天先休息吧,我们明天接着玩啊。”

  我暗笑,这小子还真执着。

  “她走了,那咱俩玩呗。”岳昀对我说道。

  “咱俩玩有什么意思?”我说。

  “一样一样。”岳昀说道。

  我看出岳昀并不是简单只想玩牌,他是有目的。我留了下来,就是要看看他想出什么花招。果然玛丽刚走岳昀就说这么玩没意思,要挂些“彩头”才好玩。

  这小子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正有意教训他,他的提议正中我的下怀。我跟他说等等,就下楼又取了一瓶烈酒上来,“喝这个才带劲。”

  岳昀看着我点了点头,猥琐地笑了。想必大家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那自然不用耽误时间了,于是牌局重开。

  两个人当然不能再玩“斗地主”,我们玩的是一种俗称“摸大点”的游戏,官方的叫法是“二十一点”。开始我的手气不错,赢了岳昀不少,我也高兴的打开了酒,把我和岳昀的杯子都斟满。

  岳昀却是一口不喝,全神贯注跟我玩牌。过了一会儿,我又赢了一些,岳昀挠着头说:“哥哥这手气不错呀,要不咱们来点大的。”

  我说:“好啊。”我手风正顺更不会怕他。

  我们把“彩头”加倍。可是再玩下去我就不行了,以前赢的那点钱不一会儿就被岳昀赢了回去,而且还输了一些。不对,这里有“猫腻”,我忽起警觉。

  人类牌局中的骗术我是知道的,不外乎就那几种,我虽不是全都了解,但破解起来问题应该不大。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岳昀发牌的手法,觉着问题不在那里。又看了看他发牌的眼神,发现问题应该出在牌上,他应该能看到牌面的大小。

  那问题简单了,他用的是一种所谓的“魔术扑克”,其实就是一种简单的魔术道具。这种牌的背面有一些细微的区别,而这些区别也标识着不同的牌面,人们只需稍加训练便能熟练应用。这种东西经常在低端的牌局骗术中出现,不用说高明一点的骗子,就是经常玩牌的人都是骗不了的。

  想明白了这些,我就有了应对的办法。我虽然不能控制魔力,但毕竟也不是普通人,我的反应速度和手法控制要远超正常人。

  我借着洗牌的时候藏了几张牌,而那些纸牌上的记号是没时间细研究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有这几张牌在手再加上我的手法赢他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的整个牌局都是在我掌控下进行的,结果自不用我说;我不仅把岳昀“剃”了个溜光,连带着还把他的一兜子货也赢了过来。

  “真痛快!”我把杯中的酒一饮为尽,还拿话气他,“小哥真是敞亮人。今天晚了,咱们明天接着玩啊。”

  说着话我起身拎着包就要走,这时候的岳昀眼睛发直,神情木讷,他拿起酒杯一口干下去。

  “咳咳……”紧接着他剧烈地咳嗦起来,腰都弯了下去。

  “没事吧?”我随口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他很快缓了过来,只是面色通红,“那个……那个,这包里面有一把小刀挺特殊的,你看能不能给我留下。”

  “这包里?”我拎着包对他摇了摇,“咱们明天接着玩,到时你赢回去就是了。”

  岳昀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没事的话哥哥可就走了。”我迈步向门口走去,忽地想起那洋酒还有大半瓶,按价格算比我刚才赢得还要多,不能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我转身刚要回去拿酒,就见岳昀正拿着它往杯里倒酒。他见我回身也知道了我的意思,猛地举起酒瓶对着嘴就灌了一大口,然后“咚”的把酒瓶墩在了桌子上。

  “呵呵……”我笑了。

  “呵呵……”岳昀也笑了。

  “那咱明天见。”我说。

  “不送了。”他说。

  我刚带上门走出房间,就听见岳昀在屋里唱道:“一不该呀么二不该,你不该偷偷摸摸把我来爱;偷偷摸摸爱我也没关系呀哈,你不该……”

  歌声字字句句透着悲怆苍凉,虽全不在调上,但是我喜欢。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直到吃完早饭,都没有看见岳昀出来。问过导游,导游说他不舒服,要等会儿才能下来。

  快要出发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岳昀。他的脸色惨白,毫无精神,勉强跟我们打了声招呼,便靠着一棵树闭着眼养神。

  “你们昨天玩到多晚呢?”玛丽瞥问我。

  “没多晚,是那小子自己不禁折腾。”我笑道。

  玛丽见我发笑,又见我手里多了一包出来,自然知道又是我在捣鬼,说道:“你别这样,再说人家也不容易,干这行多辛苦啊,也挣不了几个钱,你还要捉弄人家。”

  “不是我想捉弄他,我是在帮他学好。”我说道,又拎起包来给玛丽看,“你说这里装的都是什么?”

  玛丽瞧了瞧,没有吭声。我把包放到地上打开,“瞧,魔术扑克,昨天这小子就想靠这个赢我;这个是骰子——里面一定是灌了铅的,嗯?怎么好像不是……喏,这个是象棋这么沉一定是灌了铅的,要不就是遥控的……”

  玛丽俯身把包合上,拎起来便走。“哎,干什么去?”我问道。

  “还人家去。”玛丽边走边说,“魔术扑克人家能卖你两块钱?”

  玛丽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我一时语塞。玛丽已经走出好远了。

  “哎,可他怎么能赢我呢?喂,你等等,让我挑俩件的当是战利品也好,我也不是总赢……”我在后面追着喊。

  玛丽到底把那一兜子货都还给了岳昀,把岳昀感激得差点没给玛丽跪下磕一个。我在一边跟着做顺水的人情,跟他讲了些赌博不好,下次注意之类的大道理。

  岳昀眼泪汪汪地跟我说:“大哥,你把东西还我,我谢谢你,可我把你的酒都给喝了。”

  “没事,喝就喝吧。”我安慰他道。

  “不是,大哥,你那是什么酒啊,喝完我吐了整整一夜,到现在胃里还翻腾。我还想吐……”岳昀又忍不住扶着树干呕起了。

  该!我暗骂。

  导游清点完人数就开始出发,今天旅程的第一站是虎跃岭,途中尽是些崎岖难行的山路。玛丽有些体力不支,所以我们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

  经过一个上午的跋涉,我们终于到了虎跃岭。虎跃岭上有一座庙叫“禅香阁”,是旅游团要参观的景点之一,我决定就在这里离开。

  “禅香阁”是座大庙,据说有些年头了。今天的游客并不少,摩肩擦踵的人挤人。我们的导游带着我们进庙,给我们讲这讲那,可我我毫无心情,什么都没听进去。

  我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和玛丽说道:“这附近有尊佛像,听说特灵,我带你看看去?”

  玛丽自然不起疑心,跟我走出了庙门。岳昀见我们离开,跟在身后问道:“喂,你们干什么去?咱们这儿马上就要走了。”

  “哦,你们先走吧,我们到宿营地集合。家里有点急事。”我敷衍道。岳昀将信将疑,挠着脑袋返回去了。

  玛丽不解,问道:“我们不跟着走了?”

  “不跟了。”我说。

  “为什么?”玛丽问。

  “因为有杀手。”我骗她说。

  “真的?”她又问。

  “嗯。”我答道。

  “那看佛像的事是骗我喽?”玛丽问。

  “不是。”

  “也是真的?”玛丽说道。

  “嗯,都是真的。”我说。

  玛丽又要发问。我说道,“别问了,赶紧跟上。”

  她见我神色慌张,一本正劲,也不再多问,只是不住地回头观望。

  “有人跟着咱们吗?”我问道。

  “没看见。”玛丽答道。

  我拉着她顺着石阶快步下山,不远的前方是一条公路,过了公路就是茂密的山林。

  我们俩刚来到公路上就听见后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音。一辆车携着刹车产生的白烟,猛地窜到我们身前。玛丽吓得尖叫出了声。这时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刘小风!怎么是你?”玛丽惊叫道。

  第十七章机关算尽

  我急忙拉开后车门,把玛丽塞进车里,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快开车,别愣着!”

  刘小风伸了个懒腰,极不情愿地又钻回了车里,边启动车边打哈欠,“起了个大早,又连着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你就不能让我歇会儿。”

  “别磨叽,快开车!”我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山路上行人稀少,没人注意到我们;路上也没有往来的车辆;天空中更是干干净净,连一片云彩也没有。

  看来这次应该能彻底摆脱他们了。刘小风开动车子,我仍然紧张地向窗外观望着,玛丽这时还没缓过来神,问道:“怎么回事?刘小风怎么会再这里?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先等会儿啊。”现在我没空搭理玛丽,我留意着车后的动静,问刘小风,“没人跟踪你吧?”

  “没有。”刘小风很肯定,“来的时候我故意绕了几圈,没看见后面有人;再说我按你说的也换了车,没人注意我。”

  “那就好,那件事办成了吗?”我问道。

  刘小风叹了口气说道:“那事啊……没弄来。”

  “什么!”我惊道,“当时你怎么说的,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说没问题,到这时候了你跟我说……”

  “嘿嘿……”刘小风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在手里晃了晃,“骗你的。”

  我给了他一个“脑崩”,伸手取过钥匙,“怎么跟王胖子说的?”

  “他还……那厮油盐不进,我好话说尽,可他死活就是不‘开面’,后来……”刘小风又要开始吹了。

  “后来怎么了?”我问道。

  “我趁他出去的时候,偷摸地把钥匙给‘顺’来了。”刘小风说道。

  “那他回去要是发现了怎么办?”我问。

  “发现不了,我出去配了一套,把钥匙放回去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呢。”刘小风得意地笑着,“配钥匙的钱你得给我。现在什么都不便宜,配了一串钥匙花了我一百多块。”

  不得不说,刘小风这事办得还挺利索,可是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你没弄错吧,要是拿错了钥匙可就糟了。”

  刘小风不屑一顾地说道:“你也不看你老弟是谁,江湖人称‘风流妙手空空儿’,我能搞错?嘿嘿,他的钥匙上面都有牌儿,上面写着哪是哪的,错不了。”

  “那你还配一串干啥?”

  “对呀。”刘小风挠着头,为自己的智商离开服务区上火去了。

  我这下才安心。刚做回座位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怎么回事?我一扭头,看见玛丽正对我怒目而视,她眼中的“火”点根烟都没问题。

  “你听我跟你说……”我解释道。

  “不听!”玛丽“哼”了一声,把头一扭不理我。

  不听就不听吧,我正懒得说呢。玛丽见我不吭声,火气更盛,大声说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不跟她说实话也不行了。我就跟她说有人要对她不利,很可能是要劫持她。玛丽听完将信将疑,问我为什么不报警。我说这事警察也管不了,咱们拿不出证据来。就算有证据,就算警察贴身跟着你,他们也保不住你,当然这话我没说。

  玛丽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她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拿了你爸的钱吗?”我说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玛丽似带着嗔意问道,“我说的是从一开始,在崂山那会儿你就护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车里陷入沉寂。可是玛丽却把头靠了过来,我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在心头却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慢慢爬了上来。

  “我们要去哪儿?”玛丽的声音小多了。

  “去你家崂山的别墅。”我答道。

  “那里安全吗?你不是说他们对我的情况全都知道吗?”玛丽问。

  “这就叫出其不意。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中间离队会远走高飞,一定想不到我们还会回去。我要的就是这‘灯下黑’。”我说。

  “没关系,只要有你,去哪儿我都不怕。”玛丽闭着眼睛,蜷缩在我身边,像是一只要睡着的小猫。

  到了崂山别墅已经到下午了,我让刘小风把车开稍远的地方停好,然后我们步行过来。我用新配来的钥匙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大门,进来后又我又重新锁好大门,又扒着从门缝里瞄了半天,见没有人跟过来,心下才安。

  这时玛丽他俩已经进到屋里去,我快步进房,又将房门紧紧地关上。这小楼外面看上去像公共厕所似的,可里面装修得却是一点都不含糊,欧式风格,精美至极。

  玛丽对这里当然是再熟悉不过的,她一进屋就踢飞了鞋子,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刘小风则夹着腿四处找着卫生间,我放下旅行包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把包里面吃的东西全都塞进厨房的冰箱里。

  玛丽在茶几上打着点嚷嚷着饿。刘小风从卫生间里出来手都没洗便钻进厨房,说要给我们展示他从他爹那儿继承下来的厨艺,被玛丽发现了一顿骂。

  说实话刘小风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为此我还对颠沛一生的刘老爷子多了几分敬意。等我们吃饱喝足,天已将近傍晚。玛丽打开了电视,上面正播报新闻。

  “……明天中午,我国北部地区将出现百年难得一遇的日全食,而我市有幸成为最佳的观测地点。这对我市所有的天文爱好者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是与以往的日食相比它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要叫它百年难得一遇呢?为此我们电话连线市天文台的张教授,请他为大家解答我们所关心的问题。喂,张教授你好,请问……”

  玛丽不爱看,迅速把台换到一家娱乐频道上。画面里几个年轻男女在一家没有人管的大商场里拉拉扯扯,满地打滚,尽情地撒着欢。

  玛丽看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刘小风跟玛丽一样,看着电视傻傻地笑个不停。我无法融入他们当中,就来到二楼观察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情况。我们就要这样在这里躲过明天,等到玛丽的生日过去,事情就能迎来转机。

  事情到此进行的都十分顺利,我料想牧人和德鲁绝想不到我们又折返回来藏在这里。他们要是找不到我,也一定以为我离开旅行团后躲进了山里。让他们到山里找我去吧,去跟蚊子作伴吧。

  想到这里我有点得意,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又找来酒杯,拉来一把椅子,在二楼的阳台上自斟自饮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喝酒的,可能还是在无法控制魔力之后。因为之前的我也喝过酒,可是从未喝多过。不知道人们为什么喜欢喝这东西,又苦又辣的;现在的我挺喜欢喝酒,尤其是喝到微醉时,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如梦如幻。也不知道这酒是谁发明的,真该给他发个大奖章。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大半瓶烈酒已经被我喝下去了,我感觉着身体轻飘飘的非常舒服。我回到楼下,玛丽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刘小风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更换着电视频道。

  “咱们出去溜溜吧,呆在这里太闷了。”玛丽见我下来便央求道。

  “不行。这两天咱们哪儿也不能去,就得呆在屋子里。”我说道。

  “啊,两天!你说得不是真的吧。”玛丽抱怨道,“两天,闷都闷死了。明天我还过生日怎么办,我还约了朋友在家里开‘party’呢;什么杀手……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不咱们玩扑克吧,我看你从岳昀的包里拿走好几样东西呢。”玛丽说道。

  “哪有‘好几样’,我就看那把小刀挺有意思,就拿来了。”我说道。

  “那你变个魔术。”玛丽说。

  “好。”我心情不错,有意给她露一手,“刘小风。”

  “干嘛?”刘小风靠在沙发上,没精打采地看着电视。

  “消失!”我说道。

  刘小风一骨碌跳起,飞速冲进了厨房。

  “怎么样?”我问道。

  “嘁。”玛丽不屑一顾。

  这时,玛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玛丽急忙拿起接听。

  “喂,潘大哥你好……什么?都弄装好了,太好了……要我现在就去……”玛丽看了我一眼,我紧张地摇头。

  “过两天不行吗,我现在有事……什么?你要出门啊。那好吧,我现在过去,你等我。”玛丽放下电话一脸为难。

  “你不能去!”我说。

  “那怎么办?我让他帮我装裱画,现在弄好了让我去取。那画对我非常重要,是我花了很多心血才画完的。”玛丽说道。

  “那也不能去,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一旦暴露,恐怕连我也救不了你。”我说道。

  “不行,危险我也要去。”玛丽又耍起了小姐脾气。

  “什么事啊?”刘小风嘴上油光锃亮,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

  “哦,有了。”我和玛丽相视一笑,“刘小风。”

  “干嘛?”刘小风嚼着东西,含混问道。

  “消失。”玛丽笑着说。

  ……

  我送刘小风到门口,他一边走一边抱怨,说自己还没休息好,这么远的路怎么也要算两个加班云云。玛丽说要去路对面的商店买些东西也跟了出来。

  刘小风的车刚离开,玛丽就拎着一塑料袋零食从对商店里走了出来。她边走边低头玩手机。我微微有些醉意,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返身朝院子走去。

  突然!从路对面冲过来一辆没挂车牌的面包车,它吱的一声停在了玛丽的旁边。我的视线被面包车挡住,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车门“哗”地一声被拉开,随后听见玛丽一声尖叫,紧接着面包车呼啸着开走了。

  我惊呆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我措不及防。等我去追面包车的时候,面包车已经开始加速。我拼命追赶但为时已晚,面包车开足马力渐渐甩开了我,消失在路的尽头。我无力地跪在路的中央,心中犹如刀绞。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我处心积虑制定的计划,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为什么?

  我心中懊悔不已。早知这样还不如呆在家里,那样反倒会安全些。是我的无能,是我的愚蠢,是我亲手把玛丽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该到哪去找她?找到后我又该怎么救她?想到这里我不觉地绝望地苦笑起来。是啊,只凭现在的我,要怎么才能救她?

  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现在我的心就像是一团燃烧过的灰烬一般,再无半点生机,再也发不出半点光和热。

  我神情恍惚,步履蹦珊往回走,在路过那家商店时发现这里围了不少人。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说他是这家小商店的老板。他把一个白色的手机递给了我,说是刚才在地上捡到的。我接过来认出这是玛丽的手机,便把它揣进兜里。那人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报警,我摇头说不用。

  我问他都看到了什么。他说当时他在屋子里,就听到一声女孩的叫声,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车门已经关上,一个手机被丢在地上,然后车子就开走了。我又问他这里有没有监控,他说还没装。

  他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低声道了声谢准备回去。这时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走过来跟我说:他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道很亮的光,闪一下没了。

  对,那是牧人,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回到屋后,我拿起那瓶喝得剩下一半的酒一饮而尽。刚喝下去就觉着心中翻涌头晕目眩,紧接着便趴在地上哇哇地呕吐起来。

  刘小风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觉着有人把我扶起坐在沙发上。我已然神智不清,说了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刘小风神色黯然地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面又拿出一瓶酒,刚要打开便被刘小风夺走。

  “你怎么还喝!”刘小风怒声道。

  “不用你管!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上我了。”我伸手去抢,可是怎么都抢不到。难道这小子也练了什么功法,现在的我连他都对付不了,我想。

  “喝,让你喝!”刘小风把酒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玻璃碎片四溅,酒洒了一地。

  我见酒喝不成了,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靠在橱柜上对刘小风说:“不让我喝,还能让我干什么?我他妈现在已经是个废物了,狗屁都干不成了。”

  “那咱们现在得想想办法呀,想怎么能把玛丽救回来呀!”刘小风说道。

  “没用的,都是命。”我摇头说,“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太强了。”

  “就这样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总得干点什么吧?”刘小风焦急地说道。

  “干什么都没用了,凭天由命吧。”我提不起半分精神。甚至对牧人他们都生不出怨恨来。

  刘小风也不知他那里来的这么大力量,他忽地一下子把我从地上揪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根本不是你应该说出的话!别忘了你是什么人,别忘了你可是无所不能的莫十七呀!”

  我醉眼迷离地看着刘小风,顺着他的手往下滑。刘小风接着说道:

  “从见到你那刻起,我就觉着你绝不是普通的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难住你。你神秘而又有力量,即使在你身边,我也觉着自己慢慢变得自信,慢慢变得和你一样强大。所以,不管遇到什么,请坚持下去!请不要倒下!因为是你让我又找到了一条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而只有看着你的背影,我才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

  刘小风的眼睛湿润了,我从没有见过这个家伙哭过,不管是他怎么被人欺负,怎么被人误解,他都坚强地挺了过来,而这次他却落泪了。

  忽然,有件东西从餐桌滚到了地上。我低头一看是刘小风取回来的画筒。我狠狠一脚踢了过去,“都他妈的是你闹的!”

  画筒盖被撞开,里面的画卷露了出来。刘小风怕被地上的酒把它弄湿,急忙从地上捡起。我抢过来展开观看。

  画布加装了画轴,经过精心的装裱,显得十分精美。画上有一对男女,他们并肩坐在一块礁石上,正在远眺大海。海风卷起层层如血般的海浪涌向岸边。女孩身着一袭白裙,面容秀丽,长长的一头秀发随风飘荡——那分明是玛丽的模样;而在她身边的男子则面色黝黑,神色凝重,正与我相仿。在远处,夕阳西斜,白云渺渺,一顶白色的帽子带着飘带在空中迎风飞翔。

  这是那天我们俩到海边时的场景,没想到被她画得这么好。她说用了很多心血才做成这幅画。想到这里我的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流淌出来,瞬间充满了我的心,并在我胸中翻滚、燃烧。

  我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装进画筒盖好,叫刘小风收好。

  “看来我们要有事干了。”我跟刘小风说,“我让他们知道,他们找错人了。”

  刘小风见我恢复了常态,大喜道:“对,这才像样。要让他们知道知道。”

  我们回到客厅坐下,刘小风沏了杯浓茶给我解酒。我喝了一口对他说道:“你见到潘峰了吗?”

  “见到了。”刘小风说。

  “都说什么了?”我问。

  “也没说什么。我到他那儿,见他正背个包,像是要出门的样子。我跟他说玛丽有事来不了,他就把这个给我,我就回来了。”刘小风答道。

  “你再好好想想,我们在这儿还有谁知道?”我又问。

  刘小风挠着脑袋,皱眉摇头道:“没谁了,这事我跟谁都没说。”

  我点头,觉着刘小风应该没有撒谎。别人应该不会知道我们藏身在这里的,可是玛丽却分明又是在这里被人劫走的,这怎么解释?

  我身边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他时刻都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所做的一切无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可这双眼睛的主人会是谁呢?

  我身边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而最了解情况的无疑就是刘小风。难道会是他?我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测,不能是这个笨蛋。虽然我没什么证据能排除他,但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可能是刘小风。

  那还会是谁呢,谁有这个能力监视我的行踪呢?

  我思索着如此严密的计划为何会泄露,无意中碰到了口袋里玛丽的电话。我掏出电话看了看,电话上了锁我打不开。我心想现在的电话也真是,动不动就这个锁那个锁,该丢照样丢,再什么定位功能也未必找得回来。

  等等,这电话是有定位的功能的,会不会是玛丽的电话被人定位跟踪了呢?一个想法在我心中被点亮了,如果说电话可以用来跟踪我们,那么……

  “刘小风,你开的车上有导航吗?”我问道。

  “有吧,有。咱们大院里的车都有定位导航,有一个算一个,开的全是雷斌的车,人家当然得定位了。”刘小风说道。

  刘小风车上的导航仪器有跟踪定位的功能,利用它也是可以追踪到我们的。我笑了,原来看似严密的“金蝉脱壳”,“声东击西”,没想到在这里有一个这么大的“窟窿”。

  “你是说有人利用这个跟踪我们?”刘小风也开了点窍。

  “嗯。”我点头。

  “那会是谁呢?”刘小风问。

  “现在还只是推测,有这个可能,我还不能确定。”我说道。

  “那要是用这个跟踪,得是咱们自己的人,外人是办不到的。”刘小风说。

  “嗯。是谁能有这个资格呢?”我说道。

  “这个……”刘小风拧着眉头皱着三角眼冥思苦想起来。“要说能用这个的人,小车班的王队有这个权力,还有后勤管油的孙姐也能看,还有物流的……哎,你猜会不会是雷斌干的呀?他也有这个资格。”

  刘小风的话让我心里冰凉,“雷斌?不能。”我断然否定。

  “怎么不能!玛丽也不是他亲生的,还总是跟他对着干,没准雷斌早烦她不行了,就等着机会下手呢。”刘小风分析着。

  “还有啊,玛丽那个电话也是雷斌给她买的,电话也能跟踪定位,你知道吗?而且这个时候他还出门了,然后再让别人把玛丽绑了撕票,正好他还有不在场的证据,他再给玛丽买个保险什么的,玛丽一出事,他拿赔偿金。咱们哥俩给他当枪使了,我看他当初把咱俩找来就没安好心,你说呢?”

  刘小风的分析有失偏颇,但也不能排除德鲁他们背地里接触过雷斌的可能。他们会以他一家人的安全为质,逼雷斌就范。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很难说雷斌会怎么做。

  至于保险什么的,那都是刘小风不懂瞎扯,这样的刑事案件保险公司根本不会管的。

  “我看就是雷斌干的,他们这些有钱人心最黑了,什么事都干出来了。”刘小风义愤填膺。

  “也未见得,这些都是你的瞎猜。”我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盘算着这种可能的大小,“先别说了,你能把车里的定位给断开吗?”

  “我知道那玩意要用车上的电池供电,断了电应该就不能工作了。你等我去试试。”刘小风说完起身就要走。

  “等等,把这个手机也扔你车上吧,有电话就接。”我把手机交给刘小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等明天天一亮,你就开着车到回城里。如果他们还在监视着,也许还能迷惑迷惑他们。”

  “那你呢?”刘小风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问道。

  “我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我无意中一瞥,猛地瞧见刘小风正在玩玛丽手机里的游戏。”

  “嗯!你知道她手机密码!”我惊道。

  “啊,我原来就知道。她玩游戏过不去的关总让我帮她,后来她嫌麻烦就把手机密码告诉我,让我没事的时候帮她过关。”刘小风答道,“……哎,哎,你等我过完这关的。”

  “都什么时候了?”我夺过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找到最后一个打入电话回拨了出去。

  “嘟、嘟、嘟……喂,玛丽吗?”电话另一边响起一个清朗的男声。

  “哦,不是,我是她的朋友莫十七,你是潘峰吧。”我说。

  “是我。莫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潘峰那边信号十分不好,乱糟糟的,听不太真切。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你装裱的画玛丽非常满意,她让我代表她对你表示谢意。”我试探他道。

  “我想这事她能自己对我说。”潘峰貌似有些不太高兴,“已经很晚了。现在我还在车上,这里信号不好,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咱们改天再聊吧。”说完潘峰就挂了电话。

  该死!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我拿着手机又看了看短信,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把手机还给刘小风。刘小风打开游戏,边玩边向卧室走。

  我拧着眉苦苦思索。按理说牧人已经掌握了我的行踪,而且我魔力已失,他随便派什么人都能把玛丽劫走,那为什么还要亲自出手呢?而且,他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又对我避而不见?为什么要放弃这个羞辱我的机会呢?

  这些都不合理。可如果牧人没有来,那么商店老板说的那道明亮的闪光会是什么呢?

  “你再等等!”我叫住了刘小风,我隐约已经猜到了那道闪光是什么了。

  我从刘小风手里拿过来手机,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的相册。果然发现有一张今天晚上拍摄的照片,时间跟玛丽被劫走的时候正好吻合。

  我赶紧打开那张照片,发现照片是在极度混乱的情况下拍摄的。里面有一条胳膊占据了照片四分之三的面积,而剩下的那四分之一照片中,有价值的也只是半张露出下颚的脸。

  果然,这道闪光不是牧人发出来的,而是玛丽手机拍照时发出的闪光。她可能预见到自己一时无法逃脱,情急之下便拍下了这张照片留给我。

  够机警!够聪明!反倒是我根本没有领会到她的用心,险些错过了这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可惜照片并没有拍到清晰的人像,一时还无法判断车里坐的到底是什么人。可我并不灰心,我相信在这张照片里一定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果然,经过放大,我在照片的边缘发现那条胳膊上的刺青。虽然那只是一个刺青图案的一角,但是,我已经能确定那人是谁了,他就是曾经在学校门前揍过我的阿东。

  “怎么会是他呢?”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如果阿东在这里,那么白凡就一定是幕后主使。我又仔细看了看露出下颚的那半张脸。没错,在脸上靠近耳朵的位置,隐约还能看见纱布,坐在车里那人八成就那个白凡。

  “这帮傻逼!你们搅合进来干什么!”我狠狠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气不打一处来。

  “谁呀?看出谁来了?”刘小风莫名其妙,拾起电话问道。

  “白凡!”我气呼呼地说道。

  刘小风拿着手机端详了半天,也猜出了那半张脸就是白凡的,“原来是他!这不是那个被咱们收拾了两次那小子吗。他这次是来报复了。他怎么会知道咱们在这里?”

  “还用问吗?家里有人出卖了我们。”我说道。

  “嗯,”刘小风点头,“既然知道是他绑走的玛丽,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白凡在这个时间劫走玛丽绝不是巧合,他一定是受到了牧人的指使。联想到他当初追求玛丽的目的,也很有可能是想在玛丽生日的时候把她控制住,然后交给牧人。只不过玛丽对他并不“感冒”,根本没给他机会让他接近罢了。

  我预想他抓到玛丽后,一定会把她送到牧人那里,而那里八成会是白凡家的产业。白凡的老子靠“倒药”起家,现在家资雄厚,涉足本市的餐饮、物流,房地产许多个行业,比之雷斌还要强上许多。白凡想要找一个闲置的地方躲藏起来,应该十分容易。

  想到这里,我让刘小风断开车上的导航定位,然后准备让他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城里去。可刘小风执意不肯,非要跟我一起走。既然他想要如此,我也不好说别的,于是我们连夜开车向城里赶。

  牧人布的这个局既深且广,还有几件事是我没弄清楚,我要利用剩下这一点的时间去证实我的推断。至于玛丽那里,我想她暂时不会有事。牧人现在不会急着动手,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他期待的那个时机还没到。

  刚到城郊的时候,我拐了个弯,去了趟魁斑所在的砖厂。当时天还没亮,我们的车像是有两只明亮眼睛的小甲虫,在乡道上蹒跚前行。

  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原本应该鲜艳亮丽的玉米叶上面满是泥尘。因为砖厂附近已经无土可取,所以近几年来,砖厂烧砖所用的土都是从别的地方拉过来的。

  道路也因为这些送土的重车碾压而变得坑洼不平。我开着车在满是坑洼的路上艰难前行着,后面的刘小风不顾起伏颠簸,仍旧闭目死睡。

  砖厂两人来高大铁门紧闭着。门的旁边有一盏昏黄的小灯,被高高地挂在一根木杆上。灯下,一面印着“安全第一”的破烂小旗,在夜风中“噗噗”作响。

  我下车来到门前叫门,里面有狗狂吠。过了半天才有一个老头把门打开一条缝,满脸不耐烦地问我有什么事。

  我低声谄笑跟他说找那个黑大个有事,让他帮我去叫一声。老头半眯着眼睛跟我说那个黑大个两天前就走了,让我以后别来了,说完就蛮横地把大门关上了。

  我又敲,过来一会儿老头把门打开了,从门缝里塞给我一块砖。

  “这是他走时候留下来的,说谁要是来找他就把这块砖给谁。”老头说完把大门“咣”的一声又关上了。

  接过红砖我有点懵,魁斑为什么要留块红砖给我呢?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砖块,砖上凹凸不平,好像还有很多条粗细不一的“棱”。我拿砖对着灯光细看,发现这些“棱”歪歪扭扭地组成了一个图案。不,似乎更像是一个字:

  “命!”

  什么意思?我愈发迷糊了。于是赶紧又翻过另一面看,发现这面同样也有这样的“棱”,组成的像是一个“救”字。

  “救命?”

  我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块砖,除了这两这些棱之外跟普通的砖头再没什么区别。我再次拍门,这一次回应我的只有狗叫声,老头再没出现。

  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于是我拿着砖头回到车里,刘小风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问:“手里拿的是什么?”

  “知道你砖头扔得准,特意给你订做了一块。”我把砖递给了他,“别弄丢了,好东西。”

  刘小风眯着眼,接过砖头瞧了瞧,然后直接塞进自己的包里,枕着接着睡了。

  我来找魁斑是想印证我心中的一些想法,他的不辞而别对我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留给我这块砖是想告诉我什么呢?难道是他遇到什么危险要我去救他,还是另有别的意思?我百思不得其解。

  总之,在关键的时刻,我的兄弟魁斑不见了,就留给我一个砖头。

  从砖厂出来到市里不需多长时间。天渐渐亮了,街上也逐渐有了行人。玛丽的生日还是来了,而她已经不在我身边。

  我看见一个街口那里冒着热气,知道那是卖早点的地方。我把车停下,刘小风熬得两眼通红问我要干什么。我下车去买了些包子递给他。他忙说不饿,找玛丽要紧。

  “那也得有力气,等会儿可有硬仗要打,你可别拖我的后腿。”我跟他说。

  “对不起。”刘小风低着头接过包子,胡乱地往嘴里塞着,“是我让你们躲出去的。”

  “这事不能怨你。”我说。

  刘小风最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着调”了很多,做事也不像以前那样毛躁,仿佛一下子长大了,成熟了。

  刘小风吃了几个包子就把袋子递给了我,“让我来开吧,我路比你熟。”

  “车子给你,咱们分头去找。”我把玛丽的画装进旅行包里,背在身后,“你先开车回山庄,打听一下昨晚还有谁也出过车,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内鬼’。如果真找到‘内鬼’了,再查一下他最近都经常去哪些地方,如果有白家的地方,玛丽很可能就关在那里。”

  “如果没人出车呢?我要是找不着‘内鬼’怎么办?”刘小风提了个问题,“要是‘内鬼’知道了我们的位置,只需打个电话就能通风报信,自己根本不用出动。那我要怎么找到他?”

  “那谁有权跟踪定位车辆,你就查谁的车。然后看他都去过哪里,哪个地方最有嫌疑。这事你得随机应变,懂吗。”我看他的智商“信号”又有出现了波动,有些放心不下。

  “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小风说。

  “我不相信他们会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这事你只要细心,就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我给他打气。

  “好吧,这事包在我身上。那我去公司物流那里,人家那里是总管。他们车队赵队长跟我熟,咱们大院里的车他那里也能查到。”刘小风说。

  “那就好。”我说。

  “那我该怎么联系你?”刘小风问道。

  “打玛丽的电话。告诉我地址,我等你的消息。”我说。

  “你找到了也要通知我。”刘小风说。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接下来的事你帮不上忙,还是别来了。”我说。

  “那怎么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刚才你还不说有硬仗要打,还让我别拖后腿,怎么现在要变卦。”刘小风道。

  我刚要说话,刘小风急忙说道:“你要不让我去,我就是查出来也不告诉你地址,我自己去。”

  见他如此坚决,我也没话说了,“那随你吧。”

  说完我就要走,忽地想起还有一件事,转身对他说道,“小风,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等这件事完结的时候,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到时再说吧。”刘小风淡然一笑,猛踩油门,车子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望着刘小风的车子开远了,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到哪儿?”司机问我。

  我打开玛丽的手机,点开本市的地图,对他着说道:“麻烦您把这片给我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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