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儿。”林缨缨将我颊边的发丝夹至耳后,‘储物符’里取出三个圆润的土豆白菜包,道:“殿主那里山珍海味定是不缺的,我没什么好的给你,这些...还望不嫌弃。”
“怎么会!”我赶紧接过,塞一个进嘴里,鼻子酸酸的,呜咽道:“师姐……唔师姐最好了…记得我最爱吃的…唔唔土豆白菜包……”
咽下一口,抹抹湿漉的眼睛:“陵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呀,慢点吃,小心噎着。”她取出一小壶水,拿了很久以前被我弄脏的那张手绢,赤墨染红似梅花,仔细擦干我眼角的泪。
“陵儿很乖的,不哭了哦。”
“嗯嗯!”余下的两个包子,在手心攥得火热火热。
不多时,她挥手告别,去到第一条通道,其他弟子陆续走入各自符合的通道。
琅寰台上,由四道青符墙为屏障,将入部晋升做为三条考核通道,里面皆竖形排列桌案,放置符篆、笔墨。
第一条通道,限一学部入二学部,由蒋摩,扶子貘二位老师监考,考核符篆为黄符。
第二条通道限二学部入三学部,由江长老监考,考核符篆为白符。
第三条通道只为杳淮颜开,说困在青符九十九道许久,试图突破青符一百道,由吾洲监考,考核符篆不用多说。
奇怪的是,没见着莫老头。
“煞费苦心整个三学部考核,为的是淮颜仙子突破,你说好笑不好笑?”符其凉不知从哪里冒出,桃骨扇摇了几缕凉风过来。
我一哆嗦,抓紧狐毛皮道:“怎么说?”
“怎么说?还不是因为你得了殿试第一,吾老师吃尽闭门羹,仙子不服不答应,二人联合我们学部二位老师,几次三番传音殿主,让他老人家施舍个机会。”
“施舍?你倒通透,什么都敢说。”虽和符其凉有冤家路窄的一段往来,但不得不承认,他说话跟对我胃口。
“自然,这些话本少也只对你讲讲。”他一脸得意,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全盘托出。
“本少十岁进殿入二学部,这么多年仅仅碰巧遇到殿试,出来透气过一次,瞅着下个二十年可能再出第二次。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原着入部晋升,弟子本是私下报名到相应老师处考核,这次因为淮颜仙子搞了特殊,大家一起考,看起来是造福弟子,实际不过称托,给她增添光彩罢了。”
“若是成,淮颜仙子便与你一道是殿主近身弟子,无上荣誉;若不成,她也是光芒万丈,无法比拟,一石二鸟之计。吾老师的心思,可谓精明。”
“好一个一石二鸟。”我挑眉。杜长淩那等性情寡淡的人,许是被他们折磨得烦了,随便同意,含金量不高。
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他什么德性,我还是比别人更有发言权的。
前方师队坐列,吾洲老儿志在必得的对杳玉说着什么,后者玉颈矜贵高扬,傲气凌人。
“二学双魔”,蒋摩大腹便便在旁附和,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赞扬之意。扶子貘身体羸弱,在掩嘴咳嗽。江长老看向我,眼里满是关切,似乎有话要说。
“莫老头怎么没来。”
“莫老头?喔你是说莫老,银涯今早同本少吱了声,说吾老师讲...”
符其凉皱了皱眉:“讲今儿个都是一学部以上的考核,莫老身份较低,几位老师中垫底,与他老人家无关,碰巧堇芳园缺个浇水的...叫他和武星陪同了去。”
“让莫老头去浇水?堇芳园多少年来任由空虚,有银涯武星二人照顾还不够?偏使了他去,分明故意!”
火气噌地冒上头顶,我攥紧拳头,往前冲去,誓必找吾洲讨说法。
“魏陵魏陵,别激动!莫老早已不是你的老师,你没必要...”
符其凉无奈之下拉住我的手臂,身为男子,力气比平常女孩大不少,可我练金缕功是一身蛮力,他制不住。
“你懂什么!”我甩开他的手,眼睛发红,想必有了血丝。
扭头对向师队,大声吼道:“吾老师,你就是如此尊爱师友的?”
吾洲闻言抬首,豹头环眼:“哦?莫央老儿曾经的弟子,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短短几句话,既不承认我杜长淩近身弟子的身份,又暗自讽刺莫老头教出无礼狂徒。
“呵呵。”我气极反笑,林缨缨之前坐在第一条通道准备考核,状况有变,莲花碎步奔来,将我挡在身后,一如从前。
鞠躬作礼道:“吾老师,师妹年纪尚小,说话有不得体之处,老师勿动怒责怪,弟子叫她给您认错。”
她拉着我的手紧了又紧,回头示意,我无动于衷。
“师姐,我没错,我不认。”
“陵儿。”林缨缨都有了颠音:“你就认了罢…吾老师是除殿主以外,整个九雪殿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你虽在殿主手下学习,但软羽非坚……”
“魏陵,我父亲和你师姐都叫你认错呢,磨磨唧唧的做什么,莫非你连认错都不敢么?什么混世小魔王,混世小怂包吧!”吾笙萤从第二通道中走出,拍腿大笑。
“萤儿!”吾洲一声厉喝,她赶紧收声,眼神是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杳玉冷眼旁观,嘴角微微翘起。
“师姐你可知...”忍耐鼻尖酸涩,我长叹口气。
重大场合,吾洲调了莫老头去浇花,将师作仆……
分明是羞辱!羞辱一个老人,羞辱他作为老师的尊严……师姐,不会懂我的心情。
想起莫老头眼底深藏的疲惫,他为我,扛下了太多……最亲的亲人,遭受此难,让我咽下这口气,当断了孝心!
“你,原来你就是莫老领养多年的魏陵?你们爷孙一点不像,你爷爷多年来谦虚谨慎的良好品德你不学半分,倒学了些歪门邪道搞得殿里乌烟瘴气!”
蒋摩状似夸张,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同于三琼殿试时见到的正直和善,火上浇油见缝插针。
不,或许,他一直都是装的。在吾洲杳玉等绝对优势面前,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站场。
将莫老头说的趋炎附势,演绎得栩栩如生。
“欺负同门、课堂捣乱、雪越池事便罢了,殿试舞弊占了淮颜的位子,如今目无规矩蔑视老师不认罪,实在可恶!”
他声音之大,如同轰雷阵阵,在琅寰台上肆意横行。
不少吸气之声传荡:“莫老慈眉善目竟是魏陵的爷爷...怪不得课堂捣乱很少惩罚,纵容她嚣张!”
“莫老太善良,没想到养虎为患!”
“没听说她是领养的么,原来是孤儿,喂不熟的白眼狼!”
当年莫老头养育我之事,本来晓得的人就不多,加之雪越池事风头盖过,知道此真相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一时,众声嘈杂。
“莫老是你爷爷...难怪你听到本少说的话暴躁不已,跟吾老硬碰硬。”符其凉惊呼,慌忙捂嘴:“完了,早知道本少就不该乱讲,坏事……”
“陵儿。”林缨缨疑惑,更多的,是担忧。
“没事。”我安慰道。
看看这些人,这所有的人,排得一出好戏。
一个小小的杜长淩近身弟子名额,作为源头,把殿里流言蜚语,人面丑陋,恶心至极负面阴影统统引出……
怪不得白葵一个送菜小女官起了别的心思,怪不得莫老头……疲倦不堪。
我一直想斩断的舌头、暗箭,不就在眼前么?
“吾老师,堂堂入部考核,你安排莫老头去堇芳园浇花,除他出集体,弟子斗胆一问,这就不是蒋老师说的欺负同门了?”
“你…黄口小儿,信口雌黄……”蒋摩气得哆嗦,吾洲扬手打断他的话。
“魏陵,你犯下错事,殿主心善不忍惩处,《九雪规》教的是弟子言行举止皆正派,你如此邪作违背殿规!老师念你年纪小,前途大好,寻了你长辈承担责任,你不谢也好,我等做老师的,不会怪你。”
老儿语气诚恳,句句坦诚,刹那良师形象轰然竖立,众人赞叹佩服。
老东西,手段还挺高啊!
不过嘴巴,可不是只你一个人有!
“吾老师眼睛长得不错,可怎么睁眼说瞎话呢,弟子做了什么错事,什么错事需要您来教训,殿主都没发话,您便擅作主张...”
“不觉得,手伸得太长了吗?”我冷笑。
忍?不想忍,忍无可忍。
仰头看了看天空,蓝天白云,若身上穿的九雪弟子袍,分外刺眼腥痛。
曾几何时,我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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