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驿送信要开封查验,咳咳——”公子柯用手帕捂着嘴,擦掉夹着血丝的痰液,“我给你们写了不下十封信。”
“十封!可是我们没收到啊,信哪里去了?”
公子柯嘴唇苍白:“是的,从她出事的那一天起,前前后后十多封信。”
“这是怎么回事?”
辛林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们的信叫人拦截了。”
公子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是针对崔家的吗?”
“崔伯父待人和善,两袖清风,没听说树过什么敌人。崔府门牌虽不大,但是跟风临不少大户人家都保持了往来。崔凝温柔乖巧,人缘又好。加上她是太史府的常客,按照道理说,葬礼总得比平常人家大些规模,还有哭丧的,来来回回、前前后后,就算风临城不能全知道,也得有不少人知道。”
辛林立刻接上了话,继续分析:“可城中安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崔小姐莫名其妙葬了。就连我父母与崔家颇有往来,也只字未提此事。”
徐奕:“我家也一样。”
“真是太奇怪了!”两人异口同声。
两匹马拉着马车踽踽而行,三人继续探究崔家小姐遇难的重重谜团。
“凝妹坠楼是怎么发生的?她行事一向小心,走路步子迈得也小,如何就从绣楼上摔下来了?”
徐奕猜测:“是不是天上下雨,绣楼楼梯比平日里滑很多,她没踩稳?”
“说的没错。她是不小心,还是?”辛林立刻问公子柯。
“据说是自己摔下下来的。”公子柯直了直身子,马车颠得很难受,他想伸展一下,只觉得浑身骨头格拉格拉响。
“据说?你听谁说的?找到目击人问过吗?”徐奕捕捉到关键点,急急问道。
公子柯一阵咳嗽,牵动着心肝胆都在发颤:“没有找到。都是听说。”
徐奕急了,揪住公子柯:“你心里有她,为什么除了大事,都不亲自去绣楼查个明白?”
“太史府封了绣楼。”公子柯惨淡道。
“太史府封了绣楼?为什么要封绣楼?”辛林只觉得所有事情发生得奇奇怪怪,猜测其中必有猫腻。崔家小姐的死愈发迷雾重重。
“我、我也不知道,跟你们一样不知道。咳咳——咳咳——我虽然身在风临城,但跟你们知道的,基本上差不太多。”病重的公子柯站不稳脚,只得坐下,垂丧着脑袋。
“太史老爷所做的事,至少有一半都是星辰塔的意思,不知道这次……可是师父不允许我问,后来,她索性不出现了。”他一边咳嗽,边揉着膝盖,“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师父啦。”
辛林给他披好薄棉长衣:“就算先不说崔凝的事情。人走了就是走了,你可不能轻贱自己的性命。你瞧你把自己折腾什么样。”
公子柯抬了抬手,示意请他不要说下去。徐辛重重叹气。
徐奕面色严峻,开口:“我最开始还觉得,或许雨天路滑,绣楼又高,楼梯还窄,崔凝命中有灾,恰好摔下去了。可听你说到目前奇怪的状况,越想越觉得蹊跷。表面上看,是很简单的一起坠楼事件,她脚滑没踩稳摔了下去,似乎没有什么奇怪。可如果把事情串联起来,再加上各种消息封锁,前后丝丝紧扣,似乎是有意安排。”
辛林知道自己跟徐奕有着同样的直觉:“徐兄,那你说说,怎么个有意安排?看看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
“这些个事情,要前后串联在一起,追根溯源。你还记得,季兄出海是谁下的命令?”
“是太史府下了道命令,命公子季出海抗击海盗。”
徐奕摇头:“其实不然。虽然命令是太史老爷下的,印章也是风临城主的,没有太史信物,公子季也去不了东海。可实际上,背后很可能是星辰塔在做决定。”
“这倒也不奇怪,师父深谙星象,依靠占卜为风临城出了不少力,很多事情决策,太史老爷都会请教师父。风临城派嫡系公子出海抗击海盗虽说罕见,并非未有先例。如果说背后是师父在推动,也没什么奇怪。”
辛林点头,继续道:“那你觉得,这些与崔凝坠楼有什么关系?”
“看似没什么关系。可咱们按照日子来推算:先是风临城西边的乱石山,埋葬的异人出现动向,紧接着崔凝帮尸骨搭车进城,她因此犯错,被师父逐下星辰塔,紧接着第二日公子季和你我接到委任,我们当天就离开了风临城——就算是委任派遣,哪里有这般着急的。你不觉得吗,那简直像是要把我们统统赶走,清理场地一样。”
公子柯的脸色十分苍白,道:“继续说下去。”
“然后,按照公子柯的说法,我们离城的当天晚上崔凝坠楼。如今你我回城,季兄尚在外,恐怕也不知道她坠楼的事情。你说,这么多事情接二连三发生,时间是不是太赶巧。”
“对,的确有道理。”辛林脸色更加沉重。一颗颗看似不相关的珠子早被条看不见的丝线串联在一起,而牵动结绳串珠的,恐怕正是星辰塔里那位神秘黑衣女子的手。两人心有灵犀,终于看透更深一层,却依然一眼看不到底,不明白其中真正缘由。
“那你说,背后主使还会是谁呢?能禁止风临各大家族断绝与崔府往来的,能阻断官驿信件的,能封锁全城消息的,只有太史府。太史府动作这么大,背后怎么会没有星辰塔?”
“是啊,能想到如此连环招的——”
三人后脊背发凉,再一次不约而同脱口而出:“只有她。”
“难道真的是师父杀了崔凝?”
公子柯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你这推断的太过了。我想不出师父为何杀人。她花费多年心血培养我们,我们对她也毕恭毕敬,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杀人?”
“事情突然发生了这么多,我们三人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相。难道不叫人怀疑吗?如果不是星辰塔,那就必定是太史府了。可你想想,太史府要动师父的门徒——还是个已经驱逐下星辰塔的女子。但凡星辰塔有一点心思保护,太史府怎么可能做的干净利落?如果星辰塔明知崔凝有难却不援手,就是另一番故事了。而还有一种可能,这背后根本就是星辰塔的意思!”徐奕据理力争,分析的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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