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一刀砍翻一个突兀钻进他们屋子的刺客,顺势再起一刀割下头颅,将那颗头颅踢飞出去老远,皱眉道:“这些刺客究竟想干什么,怎么突然就全窜进三楼大开杀戒起来了?”
先前他与景澄还在凝神聆听李陆沉那屋动静,待等到那李陆沉撞破窗口逃出后,原本还潜伏在一楼大堂里的刺客不知什么时候就全涌进三楼来了,而且是一个厢房一个厢房顺着杀进来,看势头就没准备留一个活口。
景澄说道:“应该是为了防止走漏这里的消息,阮契留了一批人准备封这三楼所有人的口。”
而封口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所有人都杀了,人死了,自然就不会再说话了。
“倒还真是符合四长老一脉的作风。”
小酒冷笑一声,随后又有些疑惑,“该不会是阮契姜蕖知道了师姐你我二人的存在,想用这些人留下我们?”
景澄摇头否定道:“若真是知道你我二人来了此地,他断然不会只留下这么一帮废物来留人,阮契没有你想的那么蠢,他若是真正想杀一个人,肯定会将方方面面都算计好,不会出任何纰漏,只是我们二人这次的出现不在他的预计之内而已,他应该没有想到我们能这么快就从洛城赶过来。”
“那现在怎么说?”
小酒悄悄推开门看了眼外面的动静,只见得除了他们这里,每间厢房的大门都已经被破开,地上都或多或少地躺着一些尸体,大多是先前还在寻欢作乐的嫖客妓女,此刻全都衣不蔽体地横倒在地,望着死法,应该都是一刀封喉或者一剑穿心的凌厉手段。
此外还能听见一楼二楼此起彼伏的仓皇呼叫声,这应是为了制造混乱,那些刺客顺手杀了些人好让他们不至于跑到三楼来。
小酒撇了撇嘴收回视线,虽然都是楼里的刺客,但七位长老手下的刺客也都奉行着不一样的信条,像四长老一脉手下刺客的这种行事作风,小酒一贯是很唾弃的,在他看来这种动辄无故伤人乃至杀人的做法,实属刺客中的下九流,上不得半点台面。
景澄想了想说道:“大师兄那里也应该快动手了,小酒你还是动身早些赶去,这里我来收完尾很快也会赶过去。”
小酒担心道:“师姐你真能处理得完?”
景澄直接赏了小酒一个板栗,瞪眼道:“大师兄那里更为要紧,况且就这些三四品的废物师姐可还没放在眼里,你可别忘了刺榜我的名次可是还排在你上面!”
小酒摸着脑袋咧嘴道:“这不是担心师姐么,再说了,那边房里还有两个正较着劲儿,那可都是五品上境的。”
说着小酒朝那处没有人任何刺客打搅的厢房努了努嘴,那些涌上三楼的刺客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杀进那个屋子里去,因为那处厢房正是先前紫袍老者呆着的那间,显然他们是得过示意的。
而此刻那紫袍老者与那扮成小厮的男子依旧在那屋子里僵持不下。
不过诡异的是那两人到了现在依旧还没有动手的意思。
景澄道:“那两人你尽管放心,我会盯着的。”
都说到这份上,小酒自然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而且陈泽都那里确实更为要紧一些。
小酒说道:“那我就先走一步,师姐你早些处理完就过来。”
景澄点点头。
见状小酒也不再犹豫,直接从窗边一跃而下,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
——————
陈泽都一拳将阮契荡开,随后扭了扭手腕,面上似笑非笑,“好久不见,所以甚是想念?”
阮契眉头一挑,捻开手中折扇说道:“瞧陈兄这意思,似乎在此地见着我没有多么意外?”
“意外,怎么不意外?”
陈泽都以手捂住心口,面容夸张,“这不是割鹿楼四长老座下阮契么,都快吓死爹了。”
说着青衫男子似乎还嫌不够,立马面色苍白地踉跄倒退而去,似乎这样才显得更有诚意,然后扶住一块碑石眼神恐惧地望着阮契,动作神情极其做作,看得阮契身后的黑衣男子眼角不住抽搐。
阮契皮笑肉不笑道:“陈兄好兴致,这么好的天分不去戏台子上唱戏可是可惜了。”
“唉,这话从何说起,要论起这演戏,可还得数阮兄为最,我陈泽都算是什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陈泽都谦虚道。
阮契望着耍嘴皮耍的欢快的陈泽都,原本成竹在胸的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来,似乎事情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阮契神色一动,忽而出声道:“吕沉塘可是死在你的手里?”
陈泽都倚靠在碑石上,懒洋洋道:“阮兄以为他该当如何?难不成该出现在醉红坊里?还是与你们一起出现在这乱葬岗上截杀我?”
陈泽都特地咬重“你们”二字。
阮契闻言面色不变,复而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陈泽都,说道:“看来他是真死在你手上了,如此说来事情你都知道了?”
陈泽都甩了甩手腕,满不在乎道:
“那就要看阮兄想我知道些什么了?比如......”
“比如?”
陈泽都轻轻笑道:“比如和你一起来的姜蕖,是不是也该请他出来了?这客人都来了,主人家还藏着掖着恐怕不太好吧。”
空气陡然停滞下来。
阮契眼神微凝,随后笑道:“陈兄可又是在说笑,这乱葬岗仅就我一人来此,哪里会有姜兄。”
陈泽都呵呵一笑。
随后他略微偏头,看着乱葬岗里的某处冷笑道:“姜蕖,莫非要陈泽都亲自出手请你出来不成?这阮兄不舍得你出来见人,莫非你自己也不想出来与我叙叙旧,这主人家还有这样的道理?”
阮契神色微变。
伴随靴子踩在泥地的轻微声响,一道身影从那处夜色里走了出来,望着模样正是姜蕖,只不过他现在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没有想到陈泽都可以轻易看出他的藏身之处。
“这才对嘛,都是老朋友了,怎么可以不出来见个面?”
姜蕖看着陈泽都冷冷道:“我不知道你陈泽都见着这幅场面为何还笑得出来?”
陈泽都道:“你猜!”
姜蕖脸色愈发阴沉,他感觉事态有些偏离自己与阮契的计划。
阮契轻轻挪步,来到一个与姜蕖隐隐合围陈泽都的位置,然后笑道:“陈泽都,我很好奇一点,既然你都知道我与姜蕖为你设下这么一个局,那你今日为何还要主动跳进来,莫非你陈泽都以为仅凭你自己便足以将我二人给解决了?”
既然都撕破脸皮,那阮契也就没有必要再虚伪的称陈泽都为陈兄,毕竟连他自己对此都有点腻歪。
陈泽都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瞥了阮姜二人一眼,嘲讽道:“不愧是你阮契,都到了这般地步,二打一了还是要像个娘们儿一样在那里磨磨唧唧试探些什么,难怪不得要被我踩在脚底进了刺榜十大,真想知道的话那就自己来试试啊!”
阮契不怒反笑,握着手中扇骨摩挲了一下下巴,“那就试试。”
姜蕖闻言神色一动,旋即向前踏出一步,然而却被阮契抬手示意拦住。
姜蕖疑惑望向阮契,有些不解。
“姜兄先替我压阵。”
丢下这一句后阮契便“啪”地一声收起手中折扇,微微弓腰开始狂奔,伴随着每一次脚尖坠地,地面上都会轰出一个泥窟窿,溅起泥土无数,若是常人望去,只觉一线之上犹如拉起一条泥土造就的尘幕。
陈泽都望着疾驰而来的阮契,却并没有作出太多反应,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抬头望了眼仿佛被浓墨泼洒过的夜空。
待到阮契来到身前三尺之处,陈泽都终于收回视线,而后望着阮契朝着面目砸来的一拳,平静地抬手伸出一掌覆住。
而后有若雷声响起。
两人骤然分开。
一旁观战的姜蕖双眼微咪。
只见阮契面色苍白一瞬,向后退去三步,而陈泽都却只是身形微微一顿。
高下立判。
陈泽都微笑道:“就这?给爷爷挠痒痒呢!”
“那就等我再给你松松骨!”
陈泽都嗤笑一声,“哦?”
阮契双拳当胸,轻喝一声,随后以他为圆心,周身一丈内大风渐起,而后五指紧攥,一道无形涟漪自右拳之上波动开来,阮契双脚一踏,再次抡拳向着陈泽都头颅猛捶而下!
拳势犹还比先前迅疾几分。
“老是盯着我的脸砸,是嫉妒爷爷不成,若是爷爷这张俊脸给你砸坏了,你这老小子赔得起?”
陈泽都摇头嘀咕道,随后也是狞笑着抬头一拳砸了回去。
只见得陈泽都的右臂猛然隆起,衣衫崩得紧实,仿佛随时要爆开一般,前半截裸露在外的手臂更是条条青筋爆绽,在夜色中露出一种奇异的色泽。
两人撞在一起,陈泽都犹如脚底生根,将那来势汹汹的阮契一拳给送得倒拖在地双脚犁出两道十数丈的深坑来。
阮契止住身形,揉了揉略微发颤的手腕。
陈泽都见状讥讽道:“与我比拼拳脚功夫,你阮契是得了失心疯不成?换作是姜蕖那畜生还有点说法,你算哪根葱?”
阮契脸色阴沉地吐出一口血水,而后一甩头,也不回话,只是再次欺身而上。
陈泽都眼神一寒,“冥顽不灵!”
说完陈泽都右腿向前重重一踏,以一记势大力沉的开碑手就准备给这阮契的胳膊卸下来一条,好教他长长记性。
只是临到阮契再次来到他的身前,陈泽都正准备再次出手之际,阮契的身形却如游鱼一般迅速从他身边掠过,嘴边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陈泽都皱起眉头,突然面色微变,低头望去。
不知从何时起,脚下的泥地里多出几张以朱笔写就的黄色符箓错落在他脚边。
他认出这些符箓的根脚,正是蕴含那雷法真意的雷符。
他猛然抬头。
只见阮契不远处停下身形,微笑却无声吐出一字:
“爆!”
漫天泥沙扶摇直上。
共{{commentTotal}}条帖子
已显示全部
还没有人发表评论
查看回复
还没有人发表评论
已显示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