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士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尽管王卒暴起发难,但境界的悬殊差距却是摆在那里,只见中年文士原本握住折扇的一只手迅速回掠,随后打开折扇以扇面抵住王卒这凶狠一刀,本就算不得武器的廉价扇面顷刻就被王卒一刀划烂,但却也阻碍住王卒一瞬,但这就够了,中年文士翻手再以扇柄作横击状径直敲在王卒虎口上,吃痛之下,王卒不得已丢掉那柄匕首。
中年文士紧接着脑袋向后一仰,那只红雀便擦过面颊飞掠而过,中年文士腾出另一只手迅猛向上探出,直接锁住那体型瘦小的红雀,手掌猛一收紧,那只红雀便在中年文士握在手中不断发出哀鸣。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王卒见动手失败,立刻向后退去,然而下一瞬整个人却被卡住脖子死死抵在了一棵大树上,撞得满树叶子簌簌而下。
王卒满脸恐惧,大喊道:
“不要杀我!”
中年文士神情冷漠地捏死手中那只红雀,然后随手丢到一旁。
“妄图用一只不过三品的红翎雀便想杀死我,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小三少爷?”
王卒呼吸急促,心跳得像是擂鼓,那只箍在脖子上的手愈发收紧,王卒脸猛地涨红,嘴巴下意识张开,双手徒劳的紧紧扒住中年文士的那只手,双脚在半空中胡乱踢蹬,
宛若窒息的感觉一波又一波地侵袭着王卒的脑海。
“你......不能杀我......”
王卒面色痛苦,艰难吐出一句话。
中年文士只是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终于在他快要昏迷过去的一瞬间,束缚在脖子上的那只手终于松开,王卒像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以手捂住胸口一边剧烈咳嗽一边贪婪呼吸着空气。
中年文士低下头,望着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王卒,出声道:“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敢对我动手?”
王卒只是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半晌后才缓慢抬头倚靠在树身上,面色苍白道:“我只是想活下去。”
“先前我承诺过你,只要你乖乖将锦盒交给我,回答我一些问题,我可以饶你一命......”
“别胡扯了,你是不会放过我的。”王卒粗暴打断道。
“左右不过是想从我嘴里掏出些话来罢了。”
中年文士眉头微挑,“你从何处觉得我不会放过你?”
王卒痛苦咳嗽两声,说道:“从你揭开面皮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这样啊。”中年文士若有所思。
“那现在可以好好聊了?”
王卒点点头,先前的情况已经让他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杀不了眼前这个中年文士,那么目前看来只有先好好配合了。
中年文士伸手从王卒怀里拿过那个锦盒。
“锦盒做得倒是精致。”
中年文士冷笑一声,轻轻打开后面容却是有些错愕,他发现里面只是有着一块被丝帛包裹完好的青色龙纹玉佩。
“这是什么?”中年文士拿出那块色泽清亮的青色玉佩。
王卒看着那块玉佩,片刻后面色复杂道:“只是证明我云家三公子身份的一块玉佩罢了。”
“证明身份?”
“当年云氏之祸发生的太过突然,十三假子也未曾准备完全,匆忙之下宗家就把一块祖师堂祈福祭祀过的玉佩留在我身边,用以表明我的身份。”
中年文士皱眉道:“一块玉佩便能断定你是云氏三公子?是不是太草率了?”
王卒微微摇头,“我体内流的血便是第二道证明。”
“所以,”中年文士神色荒唐道:“先前照夜堂的那病痨鬼与杨数典说的东西便是这么一个屁用没有的玩意儿?”
“我不知道,如果杨数典没有骗我,那就只有这块玉佩了。”
中年文士摸了摸鼻子,忽而盯着王卒的眼睛说道:“杨数典还告诉了你些什么?”
这次,王卒极为坚决地摇头道:“能说的我都说了。”
中年文士二话不说便是一拳砸在王卒的小腹上,瞬间王卒整个人便是弓背如虾扑倒在地。
王卒蜷缩在地上,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哀嚎,豆大的汗珠自王卒脸上不断滑下,随后混着血滴落到泥土里。
“怎么,依你的意思还有不能说的?”
“与你和颜悦色了几句便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境况?”
王卒把脸埋进土里,阴沉道:“还是那句话,我想要活下去,所以我还得有一些筹码握在自己的手里。”
“筹码?”
“可是如果我说,其实我并不是很在乎你那些所谓的筹码,你会怎么做?”
王卒猛然抬起头面色狰狞道:“你若是不在意那些筹码,岂会一路跟着我?少在这里放屁威胁我,有种就把我杀了让这些秘密都烂在我的肚子里!”
王卒已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呵呵,开始撕破脸了?”
中年文士起身鼓起掌来,面带微笑,随后一手掐住王卒的脖子将他提起按在树上,一袖挥去,四柄式样精巧、刀身修长的长匕便将其肩头小腿狠狠洞穿,牢牢钉入树身。
“啊!”
瞬间,一股痛入骨髓仿佛要将人折磨致死的剧烈痛楚自全身上下传入大脑,王卒几乎要痛的昏死过去,浑身剧烈地颤抖抽搐,与之伴随而来的便是伤口撕裂引起的第二波疼痛感。
“有种你就杀了我!”
王卒被折磨得几欲癫狂,大声哀嚎道。
腥甜的味道沿着气管泛了上来,血沫在喉咙间翻涌,应该是体内的腑脏开始破裂出血,伤势不轻,但是暂时应该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王卒在赌,他赌中年文士会因为他口中的秘密不敢杀他。
毕竟只得了一件什么用处都谈不上的玉佩而已。
所以他还算冷静,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等中年文士开口说话。
那是他可以获得主导权的唯一机会。
在他看来,中年文士的这些手段不过只是想要撬开他的嘴巴罢了。
他是可以忍的。
但是中年文士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么做,他只是走到王卒的身边,然后又再次从袖中摸出一柄匕首来,随后按住王卒的右手腕缓缓割出一道口子后便松开收起匕首,任由暗红色的血液从手腕伤口处缓缓流下。
“你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可以活。”
王卒看着做完这一切便走到一旁琢磨玉佩的中年文士,内心感到荒谬至极,随后紧接着便是不可遏制地恐惧起来,因为他可以清晰感觉到体内生机的流逝,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他开始嘶吼挣扎起来,但是那四柄匕首很好地将他钉在树身上,所以无论他怎么挣扎,除了血流了快些,他的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中年文士好心提醒道:“别乱动,那样你会死的更快。”
王卒看着他的表情终于明白这个割鹿楼刺客是真的不在乎所谓的云氏隐秘,可能在他看来,所谓的云氏隐秘还抵不上享受整个虐杀他过程的快感。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王卒疯狂大吼道。
“你难道就不怕我真的死了?!”
“你回去怎么向你的上头交待!”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中年文士将玉佩用手托起放到月光下,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片刻后由衷赞道:“不错的质地。”
王卒彻底崩溃,毕竟再如何城府深沉,心机深重,他终归只是一个刚刚及冠的少年人而已,在面对真正的死亡时,绝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平静,于是他开始哭喊,开始求饶:“求求你放了我,不要杀我,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我真的不想死!”
“我怎么可以死在这个地方......”
少年求饶的声音在树林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然而不管响起多少遍,剩下的只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卒双眼无神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着,因为体内血液的不断流逝,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中年文士回过头看着王卒的凄惨模样,摇了摇头:“果然都是一个模样,真是无趣。”
王卒见中年文士终于搭理他,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重新提起几分力气,声嘶力竭道:“只要你肯放我,肯饶我一命,我绝对会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只要......你不让我死!”
王卒泪流满面,面容扭曲得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太晚了。”
中年文士把玩着玉佩,叹气道:“先前我对你那所谓的秘密还有些兴趣,可是被你倒了一番胃口后,说实在的,兴趣真不是很大了,毕竟一个已经消失在光阴长河的龙潜云氏,纵然再有些什么秘密,也不值得我再浪费时间。”
说完,中年文士握着匕首便开始向王卒走去。
“太聒噪了,我再好心帮你一把。”
“不,我还有价值......我还有很多可以告诉你......求求你......不要......”
王卒绝望地嚎叫道。
中年文士来到王卒跟前,很是平稳地将匕首一寸一寸地送进王卒的体内,鲜红的血液很快便染红了王卒的整个胸口。
王卒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柄插在胸口的匕首,只见那柄匕首被血液缓缓没过。
这便是真正的痛彻心扉。
王卒的身体开始痉挛,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手脚也最终变得僵直。
滚烫的血液在体表流动,然后逐渐冷却,体内生机宛若裂口水缸里的水迅速流失,王卒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眼神逐渐黯淡,眼皮摇摇欲坠,嘴里喃喃道:
“我就要死了吗?”
“可是......真的很不甘心啊......”
中年文士静默着看着王卒的死去,随后从王卒开始冷却的尸体上逐次拔出匕首,掏出手帕仔细一一擦拭,轻声道:
“看了这么久的戏,是不是也该出来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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