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影噬光

　　沉睡着的人啊，在海面上不断下沉；

　　泡肿胀的皮肤龟裂了，在梦中的浅水池中看到了自己。

　　他知道射入海底的光越加暗淡了；

　　时间长了海底的黑夜降临了，紊乱的呼吸让下沉速度加剧。

　　他早已没有了空间的概念，却依然在意着海面的世界；

　　在恐惧的侵蚀中逃避自我。

　　永恒的真命题无法改变；

　　他将成为一具尸体，躺在鲸鱼的背后一起下沉；

　　这就是深陷蓝色空间的下场。

　　——————————题

　　透明的点滴滴液不断地注入躺在担架上的人体内，救护车飞快的穿梭在街道之间，车祸的事发地点在第4、5郊区之间。

　　救护车出发于第3郊区，就目前而言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市里的第二市区，如果没有阻碍到达那里就需要花上10分钟的时间。

　　“能联系上伤者的家属吗？”救护车里的医生正在进行紧急处理，他先止住了伤者流血的部位，手从伤者腿部上空掠过时一股热风从医生的手背上拂过，这股热流越接近脚就越剧烈。医生顿时警觉了起来，从便捷手术工具盒里拿出手术刀，开始工作。

　　“联系不上，但是我联系上了伤者的心理医生。”

　　医生没有听见，现在他正小心翼翼剪下伤者左脚上的裤腿。他先是剪掉了一个小孔，孔洞中医生和护士看见了那一块完全焦透的肉体，医生不敢再往下剪了，那可能会是一片惨状。

　　“天啊！这……”

　　“医生……怎……”

　　“他的左脚被烤焦了……”

　　“联系不上伤者的家属，不过我们联系上了伤者的心理医生络帆。”

　　“电话给我。”

　　医生接过了电话，听到了络帆还未说完的话。

　　“……事情吗？”

　　“你的精神病又出问题了。”

　　络帆没有说话，他想起2小时前带着伤者来到这精神病院后的半山腰的阶梯时候，他现在还坐在那里，不过阶级比先前的更低。树叶固定在树枝遮挡住了远方第一市区的高楼，城市灯火通明的夜晚已经与他无关了。他思考着自己的病同样也是心理疾病，他得了迫害症，这病得罪于一个小时前的那个惊吓。

　　那时络帆在精神病院的机能恢复训练场，收拾了自己的物件打算立马回家。没走多远刚到门口，他就看到了一个月光下的黑影，影子是倾斜的躺在地上的，利用可用的信息络帆初步估计这人身高1米7以上。

　　一个高个子堵在门前，这让络帆不敢随意移动。

　　夜晚的光线很暗，络帆看到了影子在缩短变宽。他知道自己是在那里，是一个病人经常暴走的精神病院里，心理医生被打伤是常有的事情，被打死的占少数医院，可是络帆不这么认为。他知道心理医生死亡是常有的事情，而医院为了保持自己的名誉，将他们掩埋了而已。

　　络帆的身体不由得一颤，那一刻他的心头就如同被雷劈一般，紧张刺激感传遍全身，他的手脚被雷击麻痹，肾上腺素的分泌加剧。激动让他的头脑加速发热，烧昏的头脑已经无法辨别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构的世界了。

　　影子消失，一个庞大的人出现在了门前，从轮廓上看，他像一个人，但是黑暗为他蒙上了一层皮，络帆看不清他，这种情况下他就可以更好的动手了。

　　“医生……”

　　络帆没有反应过来，沉浸于个人的小世界，迫害妄想不断膨胀。

　　你不要过来……不要……络帆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中默念。

　　“医生我想提前做适应性训练。”

　　现在络帆眼前的那个人就是现在躺在救护车里的伤者，他拨动了电灯的开关，黑暗的房间瞬间亮了起来，络帆看到眼前这邋遢的人，他的意识呆滞了一会儿，但又很快恢复了常态。

　　“朱元洪？你可吓死我了。”作为一名心理医生他察觉到了自己的病，并开始隐藏起来，他极力的使自己说话的语气平缓下来，在辞职之前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件事。

　　“医生我……”

　　“呵，我了解。”

　　“医生我不再害怕76AU外的那颗彗星了，我甚至觉得它很美。”

　　（PS:AU为天文单位，一个地球到太阳的最远距离规定为一个天文单位，1天文单位为15亿公里左右，行星围绕太阳旋转遵循开普勒定律，以近椭圆轨道绕太阳公转，这里的76AU为最进距离。补充，太阳系半径为100000AU，那么说明这颗彗星在太阳系内。）

　　是啊，回想起来最近的朱元洪有些怪异，他的心理疾病是深空恐惧症，在他刚刚进入医院时只要看到天空就会剧烈的喘息，不过最近他变了，不仅仅是变了还很怪异。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朱元洪的视线落在络帆背后的星空上，如果仔细看那天空，在没有太阳光照射到的地球背面，星星就像一个个眼睛，浮云扰动了那些眼睛，所以合上了眼，等到浮云流走，星星则再次睁开眼看向地球。

　　“具体的不能详说，因为今天我有一个和太空的约会。”

　　“约会！？和太空？”

　　听到这里洛帆感到意外，这么久了他没有察觉到朱元洪不再害怕天空，甚至还产生了让人想都想不到的病态的恋情。

　　络帆整理了一下思路，他终于从恐惧中走了出来，双脚双手就好像在一瞬间充满了力气，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去准备一下，然后到训练场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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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下调重力系数，压氧液正在抽出。”

　　冬眠仓有动静了，阴暗房间里的工作者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围在了冬眠仓前。

　　为首的一个女孩最靠近冬眠仓，她看着冬眠者苏醒，不解的看着苏醒的冬眠者看着天花板的举动，但这对刚刚苏醒的冬眠者来说这能为他分担不少压力，尽管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是最有意义的。

　　冬眠者就这样躺着，冬眠用的液体有些粘稠，苏醒者尝试在适应当前环境下最大限度的张开嘴，他的嘴巴刚刚张开就开始大口吸气。

　　没多久他就开始感到不适，他所吸入的气体中含有大量的悬浮在空气中的微型颗粒，吸入的多了他的喉咙开始感到不适，接着就开始咳嗽。

　　这只是刚刚开始，没有人在意的。

　　“哥，怎么样了？”为首的女孩黄佳喻说话了，“实验结束了，我们可以休息了。”佳喻看着冬眠者佳华的脸色十分苍白，想做点什么。

　　“哥，我去为你准备些东西。”人群为佳喻让出了一条道路，不过很快聚着的人群开始散开，除了站在冬眠仓旁的技术总监迁时常和冬眠仓设计师加利·艾尔维斯留了下来，其他人都散了。

　　“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什么？稀奇古怪的。”

　　“我的冬眠仓设计有问题。”

　　“缺乏美学上的建树吗？我觉得还是不用了，不然冬眠仓可能不再是冬眠用的仪器了。”

　　“不是……就是机体的问题。”

　　突然，黄佳华感到一个不舒畅的感觉，有一股洪流从肺部涌来，洪流让他的肺泡膨胀，肺泡塞满了洪流就开始往外涌，黄佳华下意识的捂住了嘴，极力制止这洪流外泄。

　　迁时常吃了一惊，踏步到了佳华的面前，一手放在了黄佳华的背上，一手捧着一张表格，表格上记录着支撑起冬眠仓的技术项目。冬眠者只冬眠了1个小时，冬眠时间并不长，其中的生理状况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佳华感觉到舒适很多，因为鼻内的异物，所以他的呼吸频率加快了。接下来的属实吓到了迁时常，黄佳华的鼻孔流出了鲜血，血的色泽很鲜艳所以他流出的血是动脉的血。佳华将手掌放下，因为他知道堵着嘴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让洪流涌出来。

　　鲜血从佳华的嘴里吐出来，黄佳华很虚弱他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十分模糊，眼睛的信息处理就好像停了下来，一瞬间他的眼帘一黑，什么都看不到，过了几分钟视觉又恢复了。

　　噩耗，这简直是噩耗，冬眠技术刚刚突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迁时常叫了一声，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他站起来来回踱步，看起来十分焦急。

　　“冬眠苏醒时先抽的是那一部分的液体！？”迁时常十分淡定的问身后的工作人员。

　　“上部分的，准确来说是上体的那一部分。”

　　“该死！”

　　迁时常努力的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站起来又蹲下去，并且踱步的频率更加急促了。

　　“冬眠者，我告诉你你冬眠的1个小时，知道的话就点点头。”说这句话的时候迁时常刚好蹲下，在黄佳华的面前。

　　黄佳华好像点了点头，迁时常很欣慰的笑了一下，这方面没问题。

　　“冬眠者，你……”迁时常犹豫了下一，为了进一步确定即使事情发生了他也不得不接受。

　　“还记得你有一个妹妹吗？”

　　黄佳华迟疑了，大概过了3分钟，他摇摇头说:“不记得，我不记得，还有这是哪里？你又是谁？为什么叫我冬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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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很快，元洪在这长期安逸、懒散不见光的生活中逐渐丢失了自我，现在是一个找回自我的过程，朱元洪淡去的时间观念现在也露出水面重新浮了起来。

　　朱元洪害怕天空，每当他看到天空就会哮喘，因此他的日常生活常常带着墨镜，这样他看到的世界天空就不会那么明显，只要不去想它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他常常去观察那些即将出院的人做适应性训练，因此他发现自己的适应性训练少了许多步骤。不过这对于朱元洪来说挺好的，过滤掉了那些复杂困难的过程，这样他就可以快一点出院了。

　　“这是最后一项了，跟我来。”

　　“还有最后一项？”

　　“这是根据每个人不同情况而变定的。”

　　朱元洪跟在络帆的身后，一路上他可以感觉出脚底下地质的变化，地质变柔软了，地表也有所提高，走路时还能听到沙沙的声音。

　　“元洪这么多天以来，你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是的。”

　　地表高度在一步步的抬升，就好像在走楼梯，不过质感更加柔软。

　　“今天对于你来说是重要的一天，因为她回来了。”

　　朱元洪感觉到了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琢磨着络帆说的话，一时间他理解不了，为了帮助理解他抽取出关键字眼“她”和“重要”。养成看天空的习惯的朱元洪抬起了头，看着天空。

　　很快他察觉到有一道柔弱的光照到了地表上，朱元洪能感觉到这不是月光，因为照在地表的光是蓝色的，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个高中的实验，用一支激光笔照氢氧化铁溶液，同样的实验用在了硫酸铜上，最后只有氢氧化铁产生了丁达尔效应。

　　透着月光他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整个大气就像是某种胶质溶液，让他感到焦虑，身体的水分在不断被抽出。

　　他的身体不断的扭转，其他找到怪异光线的发源处，紧接着他看到了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弧线，弧线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并不断向远处衍生；它的光芒是由绿色、蓝色、红色这三种基础颜色，它们交汇、融合形成了各种各样是颜色。

　　那是彗星！是south520彗星！彗星就像画家，起始点和消失点都被规划好了，自己作为消失点不断远离，它生长出来的那条尾巴就是它的杰作，慧尾是被太阳光照亮的，距离太阳越近的地方就越明亮，因此慧尾的末端是整个彗星生长出来的尾巴最不明显的地方。

　　美丽的线条唤起了元洪内心的记忆，原来他并没有忘记……

　　“不要伤心，或许你说的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是因为这个，不过我更觉得你是在向我世界外的世界。逃离这蓝色空间一直都是你的梦想，现在不要去想他，你看看眼前。”

　　朱元洪拉回了视野，收束了恐惧，身体变成承载大脑的空壳。终于他从彗星那里收回了视线，朝着络帆所指的地方看去。

　　树叶固定在树枝精准的切割了远方的第一市区的大楼，平矮的楼房只剩下了顶，就像是给大楼的映衬。尽管在他的视野纳着大片的天空，但是能看到的星星却少的可怜。

　　“朱元洪你得看清这个时代，你是知道现在的世界局势了，south520要坠入太阳，到时候可能引发太阳的日冕物质抛射，带电粒子流将会向地球袭击来，那时候地球的电子通讯系统将会全部瘫痪，我们会与网络、甚至与世界断开联系，这最后一项训练是比较困难的，离开网络世界。”

　　朱元洪沉默乘着，这个可以插入的罅隙络帆继续补充，“你知道的飞机将会停运，输油通道，航天系统，电网，海底光纤通道都会瘫痪，逃离这蓝色空间也是我的愿望啊！”

　　“我想起了一部小说，它叫《全屏带阻塞干扰》。”

　　“没想到小说的内容竟然成了现实，不过现实要更为严重，我们可能会退回原始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你很幸运，有了自己的一段恋情。”

　　“可是我爱的不是人。”

　　“是吗？，就算不是人你要珍惜，它是除了我之外你唯一的精神寄托，而我呢，我曾经就有……”络帆看向了慧尾，它真像落日，络帆真想在此刻结束自己的生命，south520坠入太阳前将伴随着一段前奏，它可能扰乱各大行星的运行轨迹，几大拉格朗日点的太空作业任务将会停止，所有的太空作业任务都将暂停，这对于人类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他知道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曾经……还是算了吧，这种感觉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络帆曾经也有一段专属于自己的爱情，投入其中的他却伤害了自己，那女人的最终目的不过是詹启程罢了，可以说络帆是被绿茶婊给绿了，对于朱元洪的爱情他真心的祝福他们，因为人类间的爱情不一定真诚。

　　“对了你的约会。”

　　“已经开始了。”

　　“需要我离开吗？”

　　“不，不需要，我离开就行了，医生我可以离开了吗？”

　　对啊，络帆想起来，对方恋爱的对象是太空，他无时无刻都依偎在她的身边，想到这里如果他需要离开，所有人都需要离开，他笑了笑，为自己傻到离谱的问题提交一个答案。

　　“可以，我的车在医院东边的停车场，这是我的车钥匙，祝你们幸福。”

　　“络帆……”

　　这是朱元洪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又笑了。

　　“呵……呵呵……”他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了？”

　　“洛帆你真的相信我的恋情吗？”

　　“这有什么好不好信的，事情都到这样了，我们随时随刻都可能死去，你在期待着什么？还是好好享受当下的生活吧！”

　　该死！无法摆脱的责任感。络帆又笑了，这次他笑的很诡异让朱元洪的脊背一凉。不过这是好事情，我的新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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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启程，詹警官。我这有一份资料，您必须要看一下了。”

　　詹启程的电脑正在播放着south520掠过地球的直播图像，詹启程感觉这一切很奇妙south520就像硬插入太阳系的一颗流浪行星，目标很准确——成为太阳的一个行星。一开始它还围绕着太阳旋转，但是现在它的轨道周期每分每秒都在变化。距离太阳最远的时候有127AU，最近的时候有67AU。

　　“无意义的资料。”

　　“这不是什么无意义的资料，这牵扯到核聚变的事情。”

　　“科学家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这是一种利用核聚变的形式武器，您还觉得无意义吗？”

　　氢弹？詹启程的大脑立即浮现过这么一个名称。随后大脑又快速转动，他告诉自己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氢弹。

　　“那是什么东西。”

　　“国内人称它为热能柱，国外人称它为热能膨胀。当然说法很多还没有统一。”

　　“这与我接下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有，这东西在近几个月流入了国内，先是在华北兴风作浪，现在……”

　　“他来到这里了吗？”

　　“的确。”

　　“这团伙不一般。”

　　说着詹启程接过资料，对于这东西的描述很少，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利用高温，融化一切，最近有一个人大量收入1000k冷却单元，或许他与这件事有关系，你可以去调查一下。

　　“这是汉莫查雯警长给你的资料，他想应该对你有帮助。”

　　“在国际世界兴风作浪！？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件事情还处于保密状态。”

　　詹启程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他或许明白了，这新式的核聚变武器极有可能是利用可控核聚变技术诞生的，而这控制核聚变的装置是从某国偷出来。

　　“是俄罗斯人吗？”

　　“很抱歉，他没有告诉我任何有用信息。”

　　“你看过了这资料？”

　　“是的，这是您要求的。”

　　“草！以后不许看给秘密寄给我的资料！”

　　“那我们下一步要该做什么。”

　　“出发，去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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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没有什么颠簸的地方，坐在车里很舒适，这郊区犹如荒漠，行人很少。不知不觉中朱元洪的注意力开始分散，他开始在意远方的山丘，在意路边的街灯。他发现路边的街灯是以一条直线向远处延伸的，即便是弯曲的小道也能感觉到直线的延展。

　　这时朱元洪产生了一个错觉，道路是没有尽头的，世界也是没有尽头的，而整片星空都在为他闪烁。

　　“朱诺3号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坠入了木星……”

　　车上的车载电台被打开了，朱元洪打开它并不是为了了解新闻时势，他仅仅只是想听听歌放松一下。可是世界就像疯了一样除了一个令人烦躁的电音电台，其它的都是相同的内容。

　　下一台。

　　“south520就像量子态的幽灵，为了毁灭地球，与太阳产生了一个密不可分的父子关系，就像地球与月球的关系一般……”

　　下一台。

　　“近日south520的轨道周期已经开始影响到太阳系5大行星，严重影响着人类的太空作业任务，现在5大拉格朗日点的深空测探任务……”

　　下一台。

　　“面对south520危机到来之前，应对这次危机的方案早就拟定好了，方案大致为两种，一、武装战略思想，利用氢弹将south520轰出公转轨道，甚至轰成粉碎；二、和平战略思想，这方案和武装战略思想相近，不过他改变了其中一个过程就是原本的轰出变成了保留，其中的目的就是缓解地球的资源枯竭问题。”

　　下一台。

　　“近几个月来，‘凌日号’在对太阳的观测中发现，太阳的体积比往常的密度要更……”

　　下一台。

　　“停车！”

　　直线延伸的街灯被打断，顿时为朱元洪闪烁的星空黯然失色，一名女子突然闯到了道路中央。慌乱中朱元洪踩下了脚刹，眼看着车顺着惯性将要撞上去了，他又按下了手刹。

　　街灯扭曲了，星空扭曲了，朱元洪的身体向后仰闭着眼，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他不在好睁开眼，闭着眼的他看到了一片星空，星空的主题是浮动的噪点，每颗恒星，也就是一个噪点，它们高速演变着，寓意着宇宙的新陈代谢。

　　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朱元洪平静了下来，他缓缓的睁开了眼，星空消失了，而车刚刚好碰到那个女子的大腿前端的位置，看着她没事朱元洪的内心平静下来。

　　那感觉消失了，他与太空的约会被中断了，被眼前的这个女子打断了。一时间越想越气，他大吼了一句:“你不要命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看出来朱元洪的本分，就凭着他那逃避现实的做法她就看出来，他是一个学者。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朱元洪的眼球下凹并且布满血丝显然是最近经历了些什么。她敢肯定，接下来的话对于朱元洪来说肯定没有任何抵抗力。

　　“我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朱元洪沉默了，显然陷入了沉思，为了进一步诱导，女子继续说:“你是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

　　得出这个判断完完全全归功于这一条路末端的精神病院，除了精神病院有什么能让他成这样子的呢？或者说什么地方才能让他放松下来。

　　“你的主治医生是洛帆。”

　　车上的牌子让女子更加肯地了自己的推断。

　　“或许你是对的。”

　　朱元洪被误导了，他不知道眼前的这女子是多么的危险，她拦下朱元洪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

　　女子上了车，她叫玛丽·奥海本，是一个混血人种。

　　“可以让我先知道你的姓名吗？”

　　“可以，我加玛丽·奥海本。”

　　“是个好听的名字。”

　　“谢谢夸奖，你的名字叫什么？”

　　“朱元洪。”

　　沉寂似乎才是万物的真理，朱元洪想问出他最想得到的问题的答案，不过由于某些原因他制止了自己。

　　“凌日号下线了吗？”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意外界的世界呢？你没观察到吗？车流变少了。”

　　“是啊，的确少了很多。”

　　“回答你的问题凌日号下线了。”

　　朱元洪沉默了。

　　“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带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为什么？”

　　“因为，不好说……”

　　沉默。

　　“宇宙的新陈代谢是怎么一回事？”

　　“宇宙的新陈代谢？如果真的有的话我觉得，每一颗恒星的死亡和每一个星系的毁灭，应该就是宇宙的新陈代谢了。”

　　“蓝色空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玛丽·奥海本沉默了一会儿问。

　　“你说的是地球？”

　　“无法预测的蓝色空间。”

　　什么东西是蓝色的？蓝色光谱是蓝色的，天空是蓝色的，水是蓝色的，海洋是蓝色的，我们所处的空间不都是蓝色的吗？黑夜蓝色消失白天有再次降临，地球表面百分之71都液态海洋。

　　离子发动机！核聚变！玛丽·奥海本马上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他不可能是武装战略思想派的人，因为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精神病院，不可能的！

　　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中电离辐射所产生的光芒是蓝色的，ABS-3A离子推进器的尾部焰口发出的也是蓝色的光芒。

　　她想起了她的好友德莫扎·戴文，现在她正在执行一个艰巨的任务，沉入海底，创造辉煌。

　　玛丽·奥海本似乎感受到了一步步潜入黑暗海底的压迫感，海底的黑夜一步步降临，深陷蓝色空间无法自拔，美丽的电离辐射发散出的耀阳光芒，伴随着凝聚的气场不断下沉。

　　玛丽·奥海本恍然大悟，她知道了蓝色空间的概念，蓝色空间指的是地球摇篮……

　　空气凝固了，玛丽·奥海本正深处于真空中，陷入恐惧无法自拔，她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的喉咙瘙痒又干渴，就像一把火烧了起来，她的脸涨红了，朱元洪去制止她的暴走，但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令他意想不到。

　　一辆灰色的小轿车飞弛过来，两车要相撞了。朱元洪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动方向盘，车子向斜45度角偏斜，准备绕到另一条道上，结果灰色的小轿车也向朱元洪的方向偏移了……

　　那一刻，玛丽·奥海本与对面司机的目光相会了，司机从玛丽·奥海本的眼神中他读到了。

　　我不想死。

　　司机的目光尖锐的告诉她。

　　这是注定的。

　　刹那间，黑色小轿车撞飞了朱元洪的车，那是在下坡时飞滚而下的场景，紧接着一道光划过天空整条街道被这刺眼的光芒笼罩，那是一个小太阳……

　　救护车在街道的末端消失了，警车从起始点出现了，事情发生的就是这么的突然。

　　今天是黄佳华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