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个容量及其有限的内存,没有人能十全十美,有些内容存储多了,自然有些内容就缺失了。有的人左手拿着U盘,右手拿着硬盘,有备无患,全面武装。
似水流年里,如今当我们再次想起那些与青春有关的记忆时,那些青春的骄傲、那些青春的自豪,那些与青春有关的光阴故事,依然洋溢在心间,讲述着曾经,温暖着现在,继续憧憬着我们的未来。然而回忆的途中,我们是否发现或者感知到了其中的细节呢?
记忆中,第一次见着父亲的手,是在家中翻箱倒柜时无意寻着的一张照片上。那是在九十年代的一天,父亲与母亲结婚时照的。照片上的父亲,蓄着当时流行的中长发,伸出去给人倒酒的手干干净净,手背上晒得有些黑,但厚大而踏实,给人一种很有力量、很有精神的感觉。
那时的我拿着照片端详了好一会儿,兴冲冲地拿去给母亲看,母亲看了有些惊喜,问我是从哪里找到的,没待我说话,她又感叹道:“看你爸爸那时候多年轻,现在都老了啊!”我指着照片上父亲的手对母亲说:“看,那时候爸爸的手多好看,手掌又大,手指又长。”妈妈看了好一会儿,喃喃道:“那时候没干活,手当然漂亮,看看他现在的手成什么样了。”我本想去看看父亲的手现在是什么样,但最终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忘记了。
再次见到父亲的手,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同学们不知从哪里学来看手相的游戏,一个个“小半仙们”拿起对方的手指指点点、神神道道的样子,让我也颇有些相信。回到家,我拿起母亲的手然有介事地替她讲解:“这是生命线,这是爱情线,这是事业线......父亲坐在一旁看我替妈妈看手相,突然说要我也替他看看。我放下妈妈的手,慢慢坐了过去,伸手拿起父亲的手,触到他的皮肤的那一刻,我愣住了,那种感觉让我想起了戈壁滩上的胡杨树干,是毫无生机的枯树皮叠出的沟整,充满了刺痛的粗糙感。我的心头涌上一
股疼痛,轻轻将父亲的手移到眼前端详。
这是一只什么样的手呀!黯淡的皮肤看不出一丝生命的色彩,因为常年与机械打交道,指甲里满是黑色的油渍,连布满手背的大大小小的疤痕都是黑色的。这油污已随他多年的劳动渗进了他的手,将他的手侵蚀得像一块锈迹斑驳的铁片,这手心里哪里还辨得出生命线的痕迹,几十条油污墨线横在生命线的上方,将他的生命线分割得七零八落,却也扩展得很宽很宽。我的眼眶湿润了,我亲爱的父亲的手,从光滑年轻到苍老可怖,这么多年的辛勤劳作,他却从未向我提及。
在泪眼婆娑中,我依稀看到了父亲在烈日下劳动的模样。他蹲在地上,手上满是油污,他锉着滚烫的发动机,拧着细小的螺丝,他的汗滴进尾气的浓烟他的手背上,黑色的伤口覆着红色,在严冬,他也不能停下坐在火炉边烤烤想象、排比的手法,表达了对父亲用一双火。父亲说每一桩生意都是收入,每一次收入都不能放弃,为了这个家,在严冬里,他也咬牙坚持着。手里拿着铁制的工具,冷得刺骨,他的手又冻裂开了......我的父亲,就是用他的这双手撑起了这个家。
我们总是这样,在某一刻被感动,被冲动,被行动,要么天雷勾地火,要么竹篮打水一场空,学会把心碎的场景打包,扔进记忆的垃圾桶,偶尔回味,一点一点的烧掉,终有更适合的在背后,你不回头,就看不到它呵护影子很多年。窗外,一片烟水迷离,不远处灯光璀璨,喧闹之声清晰可辩,那些记忆里的爱与哀愁,千丝万缕,交织成殇,仿佛今日连绵的秋雨一般,没有尽头。
时间流走,纵然你如何追赶他的脚步,他也已无情,将你丢弃在岁月的轮回里。走过春夏,步入秋冬,你说人生已近尽头,黄土在数算着日子。人老了,回忆悄无声息地入侵,拂过一面凉风,痒痒的,骚动平静的心海,记忆便不可制止的蔓延开了去。青春年少,我们都盼着18岁的到来,似乎至此之后,我们就不再是父母丰满羽翼下的雏鹰,不再是不懂世事的孩子。好像从成人那天以后,整个天空都是自己的世界,不再有一根线在背后拉着我们,觉得就是我们所要的自由,然而直到过了18岁,才终于明白,父母的手从没有握住一根线,那掌心是我们永远走不出的温暖。
尽管人生旅途中具体的经历总是显得那样琐碎那样平凡那样漫长,又是那样不厌其烦,但是,恰恰是它们构成了一个个真实的精彩人生。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这才是生命最弥足珍贵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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