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
梦彻依然是少年模样,但目中沧桑已经像是能让注视的人体会岁月无情。盘坐此地,他在感受这个世界。无风无月,无日无星,无山川河流、飞瀑乱石,无城池楼宇、坪草植林。但他学会了感受这个世界的静谧。用他仅存的记忆,构建记忆中虚幻的一草一木。
五百年。
这个世界没有风,但有气。梦彻无数次推掌挥拳,已经从带动的气流中领悟风的些许奥秘。有平滑的层流,也有杂乱的湍流,感受“粒子”的碰撞,在极端无序中找到了平衡,他甚至可以利用几个简单的动作在周围造出几个风卷。
一千年。
梦彻已经忘记了最初的语言、文字,但他自己创造出了新的语言,只有他懂。他在几片区域创造了不衰的风域,风鸣啸,奇特的音调记载着他的每一点感悟。
三千年。
无尽空间之中,有着一座城。
风为天,风为地,风为山水。
风为街,风为道,风化连壁。
风为人,风为马,风作万物。
风城之中,有一祭坛,以风为身,塑他万丈雕像。
而梦彻,在城门之外,脚踏虚空。一眼回眸,静似幽潭,让人不禁沉溺。
而后,他昏了过去,直直掉在地上。
风依旧,城依在。但醒来的梦彻,只有眼中万亿分的诧异。
“我的天!这里是什么地方?师兄的功法果然都是大场面!这么恢弘的风之城!”梦彻不由地惊呼出声。
城门前有着奇异字体,不知何意,盖是城池之名。
随着他渐行渐近,城门大开。
第一眼,梦彻就被城中山一般高的雕像吸引住。
雕像身着奇怪的服饰,虽然头颅也有六里之大,但站在地上还是看不清面容。
“这是仙人府邸吗?”梦彻喃喃自语,“仙人之身,供此城众生膜拜!”
“祈梦经,是要在此地祈福吗?”
梦彻来到雕像近前,深深拜下,不再言语。
徒留身侧戗风哀鸣。
……
“三千年……”
虚空中传来一声叹息,而后渺然无音。
梦彻丝毫不觉,在雕像前静静体悟。
他刚感受到了一丝风之韵味,就被从这个世界强行抽离。恍然回神,仍身处雾湖之中。湖水静静流淌,不远处的洞口依旧泛着蓝色荧光。
“师兄。”梦彻恍惚了一下,莫名陌生了一瞬。
“如何?”
“师兄果然人中之龙!给出的功法个个大手笔!好魄气!”梦彻对师兄马屁不断,赞不绝口。
“哦?你看到了什么?”
梦彻又察觉到了不对:“不是吧师兄,这功法也会和瞑天印一样吗,所见不同?”
“略有差别。”
“我之所见,是一座巨大的风城,一切都是风,但又极为凝实内敛。城中间有一巨大的仙人雕像,估摸有万丈之高!”
“如此,”宁溯淡笑一下,“甚好。”
“师兄呢,你修习时见到的是什么?”梦彻追问道。
“有两座。一座光之城,一座空间之城。”
“哇!”梦彻惊叹,“这么说来,我所见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竟然以为已经窥得全貌,惭愧!”
宁溯笑而不语。
“再传你一篇观想法,你便走吧。”
“?”梦彻迷惑,“师兄……不跟我一起走吗?”
“此地难得,我会逗留一些时日。”
“我便和师兄在此地好了!”
“梦彻。”
“在!”
“前路漫漫,还需自己去闯。”
“是!”梦彻肃然。
“外面那位,你自己应付,我随你一同出去反而不美。”
梦彻闻言,看向白须老者,神色一苦。
远处,已经陆续有人从雾湖中起身,在溷轩中沐浴交谈。
白禅衣袂猎猎,站在怪石之上,目光如虎,盯着下方雾湖,神识一遍遍扫过,誓要揪出这个失踪人口。
“师兄,这人……什么修为?”
“灵魄境,九重!”
梦彻只觉嗓子干涩。
巅峰灵魄!
这种地界,怎么会藏着如此强者?若无此结界相隔,碾死他甚至不消出手,目光一扫,他便有可能神魂崩解。
灵体再度出手,在他神魂之上印下法诀。
“师兄,保重!”梦彻一副决然面孔,准备去往来时的路。
“对了师兄,若是他逼问我功法,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手段,使我无法保密?”
“无妨。”
“功法泄露也无碍?”梦彻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你便是印千万份广而告之天下也无妨。”灵体丝毫不以为意。
“若是有门派看重我天赋,不入就灭口……”
“无妨。”
“若有大能偏要收我为徒,反抗不得……”
“无妨。”
“这也无妨?这不是背叛了师门?”梦彻惊呆。
“师门无所不在,入几个细末分支,得几位门仆教导,自然无妨。”
梦彻被震得外焦里嫩,不由地道:“那师兄,与人结仇岂不是在残害同门?”
“师门没那么多规矩。”
梦彻一时无言,半晌才道:“师兄,到底怎么才算背叛师门?”
“弑师弑祖,残害同师座下弟子。除此之外,少有不可为。”
“最后一个问题,师兄,如何分辨‘真正的’同门。”
“靠近之时,高位之人自会感应到。不过,普天之下,恐就你我二人。”
“师弟记下了!师兄保重!告辞!”梦彻终是回身离去。
在师兄看不到的角度,梦彻白眼狂翻。
他总觉得被这个便宜师兄坑了。回想这两个时辰,像是一场梦,极其地不真实。口气一波比一波大,牛皮一个比一个响。
天下怎可能有如此门派?贯古今跨地域!门徒就他们二人?师兄扬言他比天高,却畏惧外面一位灵魄九重?各种功法法诀因人而异,所见不同?称得上匪夷所思!更何况,冷极、热极、粒子、振动、沟、普朗克、奇点这些,一听就像是信口杜撰出来的,自己可要好好记住,等到再见师兄的时候再问一遍,看他自己是否还记得!
不待他细想,只觉周身一紧,恍惚了一瞬,重重雾气包裹而来,再回头,已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小娃子,你刚到哪里去了?”声音从面前传来,沙哑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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