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备了些糕点茶水,郡主可以尝尝打发时间。郡主若是实是闲着无聊,裴琅这里还有些兵书策论。”
云王冲着嬴似颔首。将茶水点心以及书册通通摆放在小案上。
嬴似惊讶了一下,对着云王点头,“劳烦云王挂心,九秦今日刚回咸秦,就在窗边瞧这街市热景便好。”
随即,嬴似微微侧了身子,伸手掀起轩帘。虽是为了推辞云王,但是当嬴似真的静心看着街景,她心里还是有些兴致的。
纵使她戎装沙场多年,终究底子还是女儿,对于街市热闹总是有一些兴趣的。
“糖葫芦串儿~”
“又甜又脆的糖葫芦!”
“新鲜出炉的大包子嘞!”
“皮薄馅多,热腾腾的大包子!”
…………
街市上满是热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男女老少,行人来往,好不热闹!
以前小时候,嬴似总是会偷偷溜出王府,穿梭在大街小巷。嬴燮也不责骂,只是换了便装,陪着她瞎胡闹。
“郡主多年未回咸秦,咸秦近年变化也是挺大的,日后裴琅可以带郡主游玩一番。”
云王抬起茶盏泯了一口,眼睛直盯着嬴似微微带笑的侧脸。
“啊……”
嬴似回神,放下帘子,“自然,往后在咸秦难免叨扰云王了。”
云王倒了一杯清茶,放到嬴似那侧。看似平淡的开口,
“裴琅心悦郡主,能伴于郡主身侧,是裴琅之幸。”
嬴似惊得抬眸,直直撞入那双深邃的眼中,里面有真切的情意。
灼热的目光烫着了嬴似的心口,素来驰骋沙场的她从未想过儿女私情。也从未有人对她表露过心意。云王这番直白的表露,实在是让嬴似不知所措。
“你………我………”
嬴似有些怔然,一下子顿住,不知该当如何回复。
她方才见到云王第一眼,直觉一些悸动,但那是………
“云王莫要打趣九秦,云王如此风姿,咸秦倾慕云王之女定是多的。不缺九秦一个。”
云王低下眉眼,闪了闪,而后继续直直看向嬴似。
“裴琅所言情真意切,请郡主不要着急拒绝裴琅,给裴琅一个机会。”
“咸秦倾慕裴琅女子再多,终不是裴琅心上人。无论郡主对裴琅是否有情,世间郡主只有一人。”
嬴似看着那张脸,那一身的气质,她犹豫了,咬着嘴唇想要开口的话便收了回来。
轻轻点点头,嬴似拿起一本策论便看了起来,不再言语。
因为云王这突如其来的表达心意,偌大的马车里陷入了尴尬的沉寂。
两人相顾无言,一直沉默到了皇宫大门前。
云王看着低头不做言语的嬴似,淡淡的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郡主不必觉得苦恼。裴琅只想见到郡主喜颜。”
“宫门已至,我们先下车吧,宫宴时刻将近。”
嬴似也不是个沉于纠结的人。在马车上这一路她想明白,顺遂天意吧!
如今她也二九年岁,不小了。若是爹爹在,恐怕得愁她的婚事了。
东陵俊美男儿再多都不敌眼前这位英姿;地位再高,也难有越过眼前这位的。何况能让她放在眼里的………罢了,就不自添烦恼了。才见一面,怎么就开始伤春悲秋了,唐唐东陵昭武将军,九秦大长郡主哪里会为这些烦恼!
叹情为何物,不过作茧自缚。
爹爹和玉蘅……就算有情,终究抵不过世俗外力。
情……
她不要也罢!
但若拥有,便绝不罢休!
嬴似收回心思,点点头,勾着腰站起身。云王先一步下车,伸手掀开车帘,另一只手递到嬴似面前。
嬴似盯着那只手,顿了一下,而后如同被扶上马车一样,将手覆上,再度被扶下马车。
已经接近宫宴时间,宫门前早已聚集众多马车,来自各大朝臣、贵族。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云王这辆。
云王帝师府的马车有它独特的云纹标志。何况这位爷儿在东陵代表着的可不是在场这些人能攀附得罪的。
众人见到云王下车,连连作揖或福身行礼。结果云王一个眼神都没给,居然转身朝着车内伸手,这……车上还能有谁?
此时摄政王府的马车也掀开了帘子。大家都以为能见到那位赫赫有名的女大将军,结果就蹦下来一个清秀的小婢女。
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摄政王府的小婢女跑到了云王马车旁边。
“这小婢女……不要命了吗!”
一个曾经因为靠云王太近而被扔出好几米远的世家小姐涨红了脸,直指着阿烛,所有人眼里的小婢女。
就在大家都以为阿烛会被扔出去的时候。阿烛停住,在距离云王两三米远的地方冲着马车里福身行礼。
“郡主,阿烛已到。”
郡主?
!!!
他们想起来那位女大将军就是这位郡主,只是为什么摄政王府的郡主自家马车不坐,反倒是在云王的马车上呢!
虽然东陵的男女大防并不严重,但是这男未婚女未嫁的,终究是会让人说闲话的,虽然这两位主角都是他们说不起的主儿。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云王手上。
大红的宫装出现在众人面前,披落的青丝,白皙的肌肤,嫣红的唇,澄澈的眼……………
嬴似缓缓踏下马车,也仿佛一步步走入凡尘。身姿绰约,步步生莲。
众人纷纷掩面,天人之姿无可亵渎。这脸和云王的有的一比啊!
一众朝臣看到的不是悦目的佳偶,而是两人身后的权势纠葛,因嬴似回朝一事,大家开始考虑朝堂局势的变化和站队问题。
“这二位瞧得上谁,那位便是下一朝天子了………”
之前三儿子死追玉蘅的林国公捋着他的胡髯,郑重的叹着气。
而一群贵妇小姐则纷纷想起来,从前各种场合被嬴似这位大长郡主疯狂压制的悲惨历史。
“不过……大长郡主现在可是大将军,没那些心思再来和我们这些闺阁小姐作对吧!”
一位世家小姐小声地对着自家母亲嘟囔。
不知是哪位家里的主母望着远处光彩夺丽的嬴似,眼里都是慨叹,
“从前人家有位权势滔天的好父亲,还有陛下宠爱,没必要争。现在人家有权有势靠自己,不屑于争。”
“藏于深闺的终究难有那样的见识,大长郡主是所有女子羡慕向往的存在啊!”
世家小姐惊羡的看着那位犹如九天玄女的大长郡主,心里认同着自己母亲的话。
那般女子,谁人不羡!
云王感知到众多纷杂的目光都会聚在嬴似身上,他轻轻捏了捏嬴似的素手,
“我们进去吧!”
“好。”
嬴似点头,视线默默扫过掩在袖中交握的双手,眼里泛起波澜。但是任由云王牵着走,没有挣脱。
云王一直目视着前方,细细感知着手中温软,没有抗拒便是好事。
云王嘴角微动,眼里浮起笑意。
跟在两人身后的阿烛、螭龙和餮玥哪里会没看见那隐隐现现相交握的两手。
阿烛脸上满是八卦之意,她还正愁自家郡主对儿女私情无意,结果这就送上门来一个顶好的姑爷。她回去定要和玉掌柜的好好商讨商讨。
螭龙依旧无情的一张脸,只是细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僵,耳尖子红了。
餮玥就完全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刚见到的美人将军和自家上主乘了个马车就被拐走了!
上主不是清心寡欲吗?
大长郡主不是不识情爱吗?
难道八卦小道消息都是骗人的!
餮玥哭嘤嘤,心里又开始戏精起来。
前往大殿的一路上,有宫里侍监宫女给他们领路。
皇宫不愧是皇宫,而且四国里最繁荣的莫过于东陵和南歌两国。
四国中,东陵和南歌位处地沃繁硕,良顷万野,得天地厚福。北崇冰寒稍次之,西钊荒野最是贫穷。但西钊手握矿产众多,这也是西钊能傲立四国之一的重要原因。
东陵繁盛,皇宫自然也是极其奢华的。红墙绿瓦,琉璃耀目。长廊中浮雕精美,壁画如栩,花园中到处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花奇草。
嬴似即使在四国见惯了奢华,也仍然惊叹东陵皇宫之盛。她侧头只见云王一直淡淡神情,宠辱不惊,便就撤回视线。
阿烛一直呆在军营,自是从未见过如此奢华,早就捂嘴惊叹。而螭龙和餮玥则是见怪不怪,对这些珍馐漫不经心,甚至不屑一顾。
穿过回型长廊,侍监停下脚步,恭敬的对着嬴似和云王行礼,
“云王,大长郡主。”
“此间便是主办宫宴的昌华殿,奴身份低贱不得入内,还请贵人见谅自行进入。”
嬴似只是盯着眼前的金碧辉煌,未置一词。云王见状抬手示意侍监退下。
“郡主怎么了?”
云王微微俯身,在嬴似的耳畔轻问。
嬴似眨了眼,“无碍,只是一见这昌华殿,不由想起从前摄政王每次在此受封的情景。”
云王握着嬴似的手,紧了紧,没有说什么。
这是无声的安抚吧!
嬴似冷冽的目光渐渐柔和,抬眼看着面前云王,轻声道了句,“多谢!”
云王无声的笑了,那笑如雨后初霁,直直撞入所有看向他的人。
不远处的一众贵女仿佛自己心都要酥化了。但是大家也都不是眼瞎的,那云王和大长郡主相握的手明晃晃的撞在眼里,谁能忽视得掉啊!
“哎你们说,这云王旁边的女子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云王肯牵着她!”
一位穿着浅紫色衣裙的小姐有些忿忿的扯着手里的手帕。
“那位可是咱们东陵的新守护神,昭武大将军。”
元衣青姿态端雅,缓缓走上前,一众贵女都纷纷给她让了位。
这可是护国公嫡女,姑姑是当朝贵妃,亲哥哥是禁卫军统领,表哥是当朝七皇子闻人靖,而且她元衣青还是东陵第一才女,几位公主都不如她受宠。这咸秦贵女中还有谁人敢与她作对的!
元衣青一身浅绿衣裙,淡淡的站在远处看向嬴似和云王方向,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她身份尊贵,整个东陵的同龄女子中从未有人比她优秀。从小娇宠惯了,元衣青自从见到云王便一心想得到他,可云王谁也不放在眼里。元衣青的骄傲不允许她如同那些痴女一般冲上前去。
而今竟有女子能堂而皇之的站在云王身边。那女子还是从前狠压她一头的嬴似,元衣青心里自是不平衡。
而且她唐唐东陵第一女子,只能着裙装入宫宴,结果嬴似一个孤女却能正大光明的穿着只有皇后才能用的大红宫装。元衣青更是意难平。
但偏偏那人就是嬴似!
元衣青满腔的嫉恨在深深念过嬴似这个名字是瞬间瓦解,溃不成军!
就算这些年元衣青再怎么努力成为东陵第一才女,得尽众人叹羡追捧,在她心里她永远都无法超过那个女子。
当年东陵独得皇宠的摄政王独女,东陵的九秦大长郡主,东陵的新一位战神,嬴似!
从当年第一次入宫,她走散被欺。那个迎着朝阳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的红衣小姑娘就永远镌刻在心里,逃避、嫉妒、疯狂……黑暗在心里滋长却永远动摇不了记忆里那个桀骜姑娘分毫。
元衣青狠……
元衣青怒……
元衣青……在她面前永远低微……
“她是嬴似,前战神之女,东陵摄政王之女,陛下亲封夼元大陆上独一位的九秦大长郡主,她不在我们之中,因为我们无法企及她的高度。”
“若是她真心与云王,元衣青甘愿!”
一众贵女自是惊住,她们可从未见过元衣青对谁服过输。但是听到元衣青口里的嬴似,她们怯步了。
那样的人,能让元衣青心服的人,她们更不敢得罪。而且那也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子最崇拜的人啊!
昭武大将军,东陵的女战神,无人不知,却无人识。因为她从小自请戍边,从未归朝。如今见了,还是那般天人之姿……
之前忿忿的浅紫衣裙小姐早已白了小脸,已无颜面再说什么。将军也是她崇拜的啊,可是她刚才居然敢瞧不起将军,啊啊啊,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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