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武侠 传统武侠 影与风

点击书签后,可收藏每个章节的书签,“阅读进度”可以在个人中心书架里查看

血海情诗篇(五) 之 螳螂捕蝉

影与风 九州老人 1 23 147082020.02.05 00:12

  只听见邹韬道:“看起来薛老板是铁了心要这么不依不饶下去呀,老夫规劝你一句,人有的时候还是莫要太过固执己见为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希望薛老板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千璇微笑道:“那么恐怕在下要让邹老板大失所望了。”千璇这句话话音刚落,就觉一道寒芒闪过,直奔他的双目袭来,虽然这道寒光来势迅猛,但是千璇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这种程度的暗器对他而言根本就是雕虫小技,只需要轻轻地将身子一侧就能躲闪过去,不过这一次暗器还没有来得及飞到他的面前就已经被别人率先拦截了下来,原来是邹韬,他连头都没有回,光是随便地将两只指头伸出,就夹住了飞来的暗器。

  邹韬扭头看向李氏,方才正是她所发的暗器,此刻邹韬那目光比她方才所掷出的利刃还要锐利上百倍,李氏被这目光所震慑,默默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小心翼翼地退到了角落一侧,邹韬轻轻地“哼”了一声,随手将手中的暗器掷向李氏,看起来他显然不想要取走李氏的性命,因为他只是把暗器钉在了李氏身后的船栏上,并没有直接命中李氏,邹韬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你难道是没有看见老夫正在干什么吗,居然还想趁机放暗器偷袭取人性命,似你这般做法到底与那些旁门左道有何区别,真是丢人现眼,还不速速退下。”千璇笑道:“邹老板当真是侠肝义胆之士,在下深感佩服,不过既然诸位最终还是要将在下置于死地,在下觉得倒不如像方才那般反而死的更痛快一些。”邹韬摇头道:“不,看来薛老板还是没有明白一件事,老夫并不想杀死你。”千璇点了点头,道:“关于这一点在下心知肚明,邹老板从始至终费尽心思布置了这一切,为的只不过是让在下能够不被卷入这起事件之中,对此在下自然是感激不尽,然而,在下虽然对邹老板心存感激,却依旧无法容忍此事就此了结。”

  邹韬似乎仍不死心,继续提议道:“不妨这样,老夫现在与薛老板两个人之间堂堂正正比试一番,倘若老夫败了,那么老夫便束手就擒,要杀要剐任由薛老板处置,只请薛老板放过我手下的众人,但倘若老夫胜了,就请薛老板就此收手,不知薛老板意下如何?”千璇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向邹韬,轻轻地摇头。邹韬急道:“依薛老板之意,看来是始终也不肯放过我们了,可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又何必苦苦相逼,难道非要我们偿命才肯善罢甘休吗?”千璇道:“在下并不想杀死诸位之中的任何一人,也绝对不会去做那种事情,只不过,在下始终认为,做了错事就应该要受到相应的惩罚。”那姓刘的大汉此时忍不住插嘴道:“你小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对你这般好言相劝,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胡搅蛮缠,若你再这么不依不饶下去,那可休要怪我们不手下留情。”说着他便准备纵身跃起向千璇的方向扑来,但是这个举动也被邹韬阻拦住了,那大汉按耐不住,大声问道:“这家伙显然是铁石心肠,是永远也不可能听进你的劝言的,何必跟他在这里费这么多口舌。”邹韬斥责道:“怎么,老夫做事什么时候还轮得到你在一旁指手画脚?”那个汉子见邹韬发怒,虽然嘴上还在小声的嘟囔着什么,不过他还是识趣的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邹韬仰天叹气,自言道:“老夫难道不知道这些举动都是徒劳的吗,奈何老夫觉得让这么一位义士就这样葬身于此,未免也太过可惜了,实在是叫人唏嘘。”千璇笑道:“邹老板此言着实令在下感激不尽,然而事已至此,还请邹老板与诸位莫要对在下心慈手软,同样,在下亦会全力以赴。”邹韬苦笑道:“是了,为今之计,纵使薛老板你手下留情,我们也会在交手时杀死你,老夫实在不解,为何薛老板偏偏要与我们为难呢?”千璇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在下并不想要与诸位为难,奈何有些原因使得在下无法容忍自己对诸位的所作所为袖手旁观。”邹韬叹气道:“薛老板你知道吗,即使是再凶猛的野兽,在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时,也知道要退避三舍,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薛老板怎么非要执意去自掘坟墓吗?”

  千璇笑道:“可惜在下是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野兽,也不懂得什么叫做知难而退,在下倒是个赌徒,有时候明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自寻死路,却还是不愿意就此收手。”邹韬见无论自己再怎么劝说千璇始终不为所动,知道多说无益,便伸手指向那口被搬到甲板上的棺材道:“不知薛老板可曾注意到此物,那里还留有一口空的棺材......”千璇笑道:“是给在下准备的。”邹韬点头道:“没错,虽然老夫希望它不是给薛老板准备的,不过请薛老板尽管放心,等你死后老夫定会替你收尸,将你好生安葬的。”千璇道:“那么在下就先行谢过邹老板的美意了。”只见邹韬做出一个手势,他身后那早就蓄势待发的四人瞬间如同离弦的弓箭一般朝着千璇的方向横冲直撞过来。

  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虽然表面上看过去他们不过是如同发狂的野牛一般一味地直冲过来,但千璇观察到他们的步伐与动作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杂乱无章,而是在无形之中形成包围圈快速逼近自己,眼看着这四人已经将千璇团团围住,四只手也在这个时候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朝着千璇袭来,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却是这四个人四掌相击,可并没有打中千璇,虽然这四人来势凶猛,更是利用阵法将千璇围得个水泄不通,但是他毕竟还是千璇,早在对方出手之前就想好了对策,就见千璇突然将身子向后一倾倒下,整个人便平躺在了地上,虽然说这一招称不上高妙,甚至可以说有些勉强,不过总归还是让千璇避开了方才那一击,那四人见他们一击未中,急忙撤招向后退去,动作迅速且出奇的一致,竟让千璇找不到出手的机会,邹韬靠在一旁的桅杆边笑道:“不错的反应,若是换作别人的话,是绝对想不到用这种方法来躲过这一招的。”话音刚落,邹韬紧贴着桅杆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弧,紧接着一脚蹬在桅杆上,借助这股力从空中向千璇袭来,道:“让老夫来会会你。”他的来势极凶,转眼间他与千璇之间已不过数步之遥,只见邹韬伸出右手作爪状从空中打来,直取千璇的头顶,千璇看得真切,微微将身一侧便躲过了这一击,奈何邹韬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千璇虽不至于被击中头骨,但是他的肩膀上依旧留下了一条血色的抓痕,邹韬并没有就此停止攻击,又是将左手作爪状从下方斜撩向千璇的下颚,千璇并没有移动脚步来躲避,只是把腰轻轻一扭,让过了这一爪,同时他又趁着邹韬还未来得及收招之时伸出左手抓住了邹韬的手腕,接着用右肘撞向邹韬的肋下,邹韬没有料到千璇这一招,慌忙之下伸出右爪打向千璇,想要以攻代守保住肋下,就听见“噗”和“咯嘣”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千璇的肘上出现了五个血窟窿,而邹韬这边,虽说他保住了自己的肋骨,却也为此断掉了三根指骨,疼得他立马缩回了右手,想要后退和千璇拉开距离,只不过他的左臂始终被千璇抓在手中,根本无法挣脱,千璇虽说也受了伤,但他却面无表情的好似无事发生一般,他才不会放过邹韬方才因为疼痛而露出的这一瞬破绽,在邹韬收回右手的同时千璇就用力将邹韬被抓住的左臂向外一振,邹韬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伤势上,对此毫无防备,直接被这一振逼得向前一个踉跄,与此同时他还隐约看见一个虚影朝自己的面门飞来,邹韬心中暗叫不妙,随即便传来一声剧烈的击打声,但邹韬本人却毫发无伤。

  邹韬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刘大汉替自己挡下了这一击,不然的话此刻千璇恐怕已经踢碎了自己的头骨,只见那个大汉顺势一把将千璇的脚踝抓住,千璇知道他的那个动作意味着什么,此刻自己再不收招的话,必定会被废掉一条腿,而且他的对手可不止这大汉一个人,那另外三人也并未闲着,他们见同伴已经得手,立刻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千璇攻来,想要再次夹击千璇,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保持一致,最先接近千璇的是那个王公子,就见他右手作掌从背后斜劈向千璇的脖颈,而另一边的刘姓大汉也没有停止动作,一双抓住千璇脚踝的手愈发用力,甚至可以隐约听见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见千璇不知何时手上多出了数枚小球,随即千璇将这些小球掷于脚下,它们立刻爆开并从里面散发出一种灰色的烟雾,将整个甲板包裹在了烟雾之中,邹韬等人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行动,千璇也借此和邹韬等人重新拉开了距离,虽说此时眼前灰蒙蒙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邹韬却一反刚才手足无措的表现,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嘴角微扬,倒颇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手下的那名年长水手在烟雾中隐约看见了他的表情,疑惑道:“眼下我们中了那家伙的毒烟,此时又处于敌暗我明的状态,恐怕早就是危在旦夕了,您居然还笑得出来?”邹韬只是笑道:“何必大呼小叫,那烟雾根本就没有毒,好好看着吧,这场较量我们已经是胜券在握了。”他说的没错,那烟雾并没有给他们一众人造成不适,而且很快就散去了,邹韬看向千璇,道:“真是可惜,若是在陆地上的话,或许薛老板还可以凭借这方才的那阵烟雾金蝉脱壳,奈何这里是茫茫大海,薛老板就是有本事让这整片海面都起了浓烟,也离不开这条小船。”千璇笑道:“欸,邹老板此言差矣......”还未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那李氏就先发制人,只见她左右开弓同时连掷出六把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着千璇的心口飞来,千璇急忙将身一扭斜侧过去躲避,但竟然躲闪不及,其中有两把飞刀还是戳在了他的肩膀上,虽说这飞刀并没伤及千璇的要害,可是他依旧还是感到肩膀上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不过这倒也让千璇放心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飞刀上并没涂毒,倘若上面涂毒的话,那么此刻他应该感到的是麻而非疼痛,但是现在他可没有闲工夫去在意那飞刀,因为邹韬已经借着这个时机移到了他的面前,二人刚一照面,千璇就感到一阵凌厉的掌风划过自己的面门,几乎避之不及,不过他总算还是闪身躲过,邹韬并不打算给千璇反应的机会,见一招未中,立刻变招,将一只脚向前踏去,身子也借此向前探去,双拳齐出直取千璇的腰眼,这次千璇并没有再选择闪身躲避,而是直迎上去,双手化掌向外拨开了邹韬的双拳,这样一来邹韬的正面可就是门户大开了,千璇见对方露了个大破绽,立刻伸出两指刺向邹韬,想要趁此机会将其点穴制服,不过千璇似乎忘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邹韬从始至终都不是在和他单打独斗,他身边的的那四人并非是恪守江湖规矩才在一边旁观的,相反,他们始终都在寻找着袭击的时机,果不其然,在千璇还未触及邹韬之时,一道寒光就快他一步抢先将他与邹韬二人分开,原来是那名老水手持刀抢入二人中间,千璇急收招向后撤身,但后方早有人在那里“恭候多时”,千璇还未立稳脚步,一柄短剑已刺向他的脊背,来势极其迅猛,那剑的主人自恃剑法超群,自己又是攻其不备,便觉得这一击足以杀死千璇,见剑已然刺中,他的脸上不觉浮现出几分得意,只可惜,他高兴的早了,诚然,他的剑很快,但是他却不知道千璇的动作比他的剑更快,就在剑尖快要抵到千璇的脊背之时,他猛地将身一转,反过来抓住持剑者握剑的手用力一扭,这执剑者是那个王公子,起初他还想继续负隅顽抗,奈何根本挣脱不开千璇抓住他的手,而且那股力量似乎随时都可以把他的胳膊扭断,这种情况下他连剑都无力再握,只得大声呼喊同伴出手相助,其实他根本用不着呼喊,因为几乎就在千璇将他制服的同一时刻,那刘、李夫妇二人早已掣出数把飞刀在手瞄准了千璇,只见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不约而同地掷出飞刀,千璇听得背后传来暗器袭来的风声,却并没有松开控制住王公子的那只手,反而愈发用力的钳住对方握剑的手,寒光一闪,那刘、李二人所掷的飞刀在瞬间全部被击落在地,击落飞刀的不是别物,正是长剑,只不过持剑的人并不是千璇,而是那个王公子,从始至终剑都没有离开他的手,奈何千璇紧扭着他的手腕,自己光是招架都已是汗流浃背了,哪里还挣脱有余力挣脱,倒如一个被大人手把手教写字的孩童那般,任由千璇控制着那只执剑的手,将那些飞刀尽数击落。

  千璇正欲将面前这个对手擒住以便继续与邹韬等人周旋,怎料自己却先中了招,一把短刀不知何时已精准的砍在了他的肋下,这正是那个老水手所为,只不过伤口很浅,并未伤到骨头,但这一击迫使千璇放开了那个王公子,同时千璇迅速向后一跃,移动到了那放置在甲板上的那口棺材旁,再次与对方拉开距离,邹韬此时突然开口道:“倘若论单打独斗,这艘船上绝对没有人是薛老板的对手,只可惜终究还是孤掌难鸣,不过虽说你现在已是伤痕累累,老夫却放不得你。”话音刚落,无数道寒光已从他的背后两侧向千璇刺来,正是他手下四人所掷出的飞刀,千璇不慌不忙,反顺势将身一低靠在棺材后面,借此将飞刀尽数躲过,但那飞刀不过是虚招,邹韬一众早已趁机将千璇团团围住,千璇急纵身向上跃起,竟一时间无法脱身,只得反身招架,且战且退,又与对方来回拆招了数合,就在千璇正思量着要如何脱身之际,却忽然被一股莫名的蛮力拉扯住,急转头看去,从那口棺材里居然伸出了一只手,正死死地扯着千璇不放,棺材里大叫道:“进来吧!”千璇认得这声音,于是便笑道:“不妨还是请阁下出来好了。”说完千璇便一把扭住那只手的手腕,那棺材中的人紧忙松了手,想要把手缩回棺材里去,可哪里还收得回去,反被千璇一把拉出棺材,跌倒在一旁,此人正是那个本该已经死去的小水手,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死,从始至终他一直待在棺材里等待着出手的时机,其实一开始千璇就对这口被突然抬上来的棺材心存疑虑,但是见它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没有过多的留意这件事,看来邹韬的确没有骗他,这口棺材确实是为他准备的,即使千璇不想躺在里面,邹韬也会绞尽脑汁的把他强行塞进去。

  借着千璇分神的一瞬,邹韬立刻闪身直入,来到千璇面前,掣出一把短匕直取千璇,千璇躲闪不及,被刺中肋下,邹韬顺势又是一掌打在千璇左肩,千璇站立不稳,踉踉跄跄连退数步,直接跌入棺中,见此破绽,邹韬手下那一老一少两名水手立刻跑上前,卯足力气,合力将棺材推进海里,只听得“噗通”一声,千璇连人带棺坠入海中。

  邹韬叹气道:“薛老板.....啊不,或许这根本就不是阁下的真名吧,但无论如何,老夫敬你是位义士,奈何你非要来搅这趟浑水,即使是老夫再怎么苦口婆心劝说也无济于事,老夫本不想将旁人牵扯进来,你莫要怨我们。”这时邹韬手下中有一人进言道:“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个家伙是个聪明人,他虽然在我们面前跌入了海中,但是仍然不能排除这是他刻意为之的举动,那口棺材虽用的不是什么贵重的木料,倒也坚固,足以供一人在海上漂流,万一他借此逃跑将我们的事情公布于众可就不妙了,属下以为我们应当再谨慎一些方为上策。”邹韬摆了摆手,笑道:“你说的这些老夫早就想到了,那口棺材早就被做过了手脚,海上凶险,又时有颠簸,此时那口棺材估计早已经散架了,就算此人水性极佳,在这茫茫海上又能苟延残喘多久。”手下中有人奉承道:“那是自然,量此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您老人家的对手。”邹韬笑道:“这种阿谀奉承的话就不必说了,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应当马上回去向主人复命。”接着邹韬转头对其中一名手下道:“转舵,我们回去。”余下的便是船只转舵航行,一夜过去再无其他事情发生,自是不提。

  漆黑的海面隐约显现出了一丝光芒,渐渐地,那光芒变得越来越强,愈来愈亮,海面上的雾气已经完全散去了,红日终于从海平面上探出了头,把它的光芒毫不吝啬地洒在海面上,海风吹动着船帆,船头正站着一个老头,这人便是邹韬,他的两眼发红,但精神状态还不错,一名手下见状,上前搭话道:“这些日子里我们费了不少功夫,为此还折了一个兄弟,又接二连三遇上诸多变故,弄得大家都有些倦了,但您似乎看上去却精神不错。”邹韬笑道:“这是自然,此番任务让我们在陆地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如今总算能够回去了,你瞧,依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只要继续向东航行,不出两日便可回到岛上,说来也怪,这中土虽然幅员辽阔,可老夫每次踏上那片土地时只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置身于危楼,总觉得还是待在岛上才算真正的安稳。”手下道:“您说得对极了,属下们也觉得还是在岛上才能安心。”邹韬张口还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喧闹声,进而又转变成了叫骂声,紧接着便看见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来,大叫道:“不好了,出大事了。”他跑得太急,根本没有注意四周,直接和邹韬撞了个满怀。

  邹韬道:“何事竟如此慌张,慢慢说。”手下汇报道:“我们船上备用的一艘小舢板被人盗走了.....”邹韬立刻明白千璇并没有死,立刻下令道:“区区小事何至于如此惊慌,船上又不止一艘备用的小船,你们马上带人去追,这片海域是我们的地盘,他跑不远的。”手下继续道:“可是其他的小船已经叫那家伙凿沉了。”邹韬没想到千璇会出这么一招,连忙道:“那就传令下去,大船转舵,我们坐大船去追他。”手下为难道:“可是.....”邹韬不耐烦道:“还有什么可是,你难不成是想放跑那个人不成。”手下赶紧解释道:“不不不,属下绝对不敢这样,只是我们的大船也遭到了破坏,如今船的多处都遭到了重创,完全没有继续航行的能力,不过请您放心,这艘船还能修复,只不过起码需要一日的时间。”邹韬听闻这个消息后又惊又气,他没想到千璇会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份临别礼物,但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大笑起来。周围的几名手下以为他被气得昏了头,皆默不作声地待在一旁,互相使着眼色,终于,一名手下上前请命道:“您老人家莫要为此气恼,属下愿意带几名水性好的弟兄一起,哪怕是游也要把那个人给您抓回来。”

  邹韬摆手道:“何必如此麻烦,再者说谅你们水性再好,对方好歹也是乘船而行,况且估计此人这时已经走远了,你们是追不上的,不妨就由他去吧。”一名手下进言道:“放虎归山可是后患无穷呀,还望您三思,如此真就放弃不管不成?”邹韬笑道:“你们何必对人家穷追不舍呢,这位薛老板已经够讲情面的了,他只是让我们的船暂时无法行动好方便他离开这里,倘若他要是绝情的话,只需要凿沉大船即可,那时候我们岂不是全成了鱼饵。”手下们都不死心,继续道:“您老人家说得有道理,可是那只不过是那小子的一厢情愿罢了,既然已经确定与我们为敌,那么他就不应该对自己的敌人留情行此等妇人之仁,而且若是让此人回到中原,我们今后再想踏上中原可就难于登天了。”邹韬笑道:“老夫当然明白,你们跟着老夫在海上做事也有一段时间了,难不成到现在连自家的物什都不熟悉吗,就凭那种小舢板,根本没有办法在海上支撑多久,可在这片海域里莫说荒岛,就是一块浮出来的暗礁都没有,这位薛老板此番怕是有去无回了。”

  有手下还是不放心,道:“但是倘若此人向东边航行怎么办,此处离那里不远,万一.....”邹韬笑道:“那样不是更好吗,你别忘了,继续往东边航行会碰到些什么东西。”手下听了这话,立刻恍然大悟,邹韬继续笑道:“这位薛老板的确是个难缠的角色,可惜再怎么厉害也只能在陆地上称英雄,若是放到海上,老夫可就要略胜一筹了。”

  在海上的另一边,一艘小舢板正缓缓地驶着,船上的人悠闲地注视着汹涌的海水,此人正是千璇,那天夜里和邹韬一众的交手让他受了重伤,他的肋骨断了两条,身上中了大小刀剑伤共四处,他的右臂沉重到几乎完全抬不起来的地步,除此之外身上多处都已经淤血或青肿,千璇看向自己的伤臂,费力地耸了耸肩,嘴角却泛起一丝微笑,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按照他预想中的那样进行着。

  其实千璇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玄机,最初登船的时候,千璇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搭船的船客们除了他以外都表现得很诡异,比方说这些船客们竟然没有带任何的行李,邹韬曾事先跟千璇说过,这一趟的船是去往爪哇的,那地方不仅是蛮荒之地,又与中原相隔甚远,可是这些船客居然不带任何的东西就踏上了这趟长途跋涉的旅程,实在有些奇怪,何况这些人无论是从模样着装上,还是从谈吐举止方面看来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士,可是他们却莫名其妙的前往爪哇一地并且又不准备任何的行装,这些地方不得不让人起疑,虽然说他们也存在着在爪哇已经置办了家产或是有着亲戚等一系列理由的可能,但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难以令人信服。

  再说那个陆周庭,他当时伪装作一位“钱老先生”,与其他几名船客相比而言,他看上去要正常许多,因为首先他是带着行李的,而且他的行李还不少,足足有两个大箱子,可是正是这些行李上出现了疑点,尽管周庭当时易容成了一个老人,却依旧没办法骗过千璇这种易容老手的眼睛,千璇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刻意打扮成这幅样子的,加之此人的身材又十分魁梧健硕,但就是他那种体格的人提着那两口箱子都显得十分吃力,就证明了箱子中绝非寻常物件,不过这很可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举动,并不能说明箱子存在着什么问题,好在千璇曾接触过他的行李,千璇感到这两口箱子的确非常沉重,立刻明白里面装的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行装,更像是金银器物之类沉重的东西,而后来在船上时陆周庭又出手阔绰的雇佣千璇,这一点也让千璇更加确信了这个猜想,为什么一个人要带着那么多财物去一个不毛之地,一开始千璇对于这个问题倒并未特别在意,因为当时不乏有人偷渡到海外经商来追求一本万利,以为此人也只不过是一个亡命的投机商人而已。

  当然仅靠以上这些略显奇怪的地方并不足以勾起千璇对这起事件的好奇心,因为私航船上的人本就千奇百怪各自怀揣着秘密,他没必要因为这些去特意打探其中的虚实,真正让千璇产生好奇心的是接下来这些人登船的表现,当陆周庭见到那名“王公子”时立刻百般推脱寻找各种理由拒绝登船,还极力避免和这位“王公子”接触,可是先前千璇就曾问过这些船客是否认识陆周庭,得到的答案却都是否定,再结合上前面的这些疑点,便立刻引起了千璇的兴趣,与此同时千璇有了一个新的猜想,那就是这个陆周庭也许并不是什么黑商,而是在被逼无奈之下迫不得已才离开中原,并且,逼得他走投无路的人显然也在这艘船上,但是能把一个人逼到竟在偌大中原都无路可走这种程度,绝非仅凭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事情,也就是说这艘船上追杀陆周庭的可不止那个“王公子”一个人。

  只是千璇光凭借这些判断还不足以确认追杀陆周庭的人数,幸亏他的观察还算细致,千璇曾注意到其余的几名船客都是在同一时间来到了登船地点,除此之外在陆周庭没有到来这一段时间里,这些人明明都说过不认识他,却又都以一副焦急的表情在等待着,诚然,这些人在同一时间到达或许只是巧合,而那焦急的表情也不过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赶时间,这两条还算不上什么问题,可是他们在等待陆周庭这最后一个船客到来之时竟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方位,那片海岸的四周都是平坦开阔的荒地,陆周庭可能从任意一个方向走来,可他们就好像预先知道一般始终只注意着同一个方向,结果陆周庭真的就从那个方向出现了,这些事情乍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但是若将它们放在一起,未免就有些太巧了,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更像是有人事先就已布置好了一切那样,加之这些船客根本就没有带任何随身的行李,一点也不像是要长途跋涉的人,于是千璇便明白了他们来到这艘船上的目的,压根就不是为了什么乘船,而是为了给陆周庭“送行”。

  再来说邹韬这个人,在这出闹剧中他一直扮演着一位私航船老板的角色,而且无论是小到外形特征,还是大到对于航船和海洋这类方面的了解来看,俨然一副一个常年混迹于海上的人应有的样子,他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被莫名其妙卷入这场纷争的倒霉鬼,但即便他看上去毫无破绽,他的身上却依旧存在着几处疑点,首先,邹韬虽然是这艘船的主人,他有权决定船只靠岸的地点以及启程时间,可他既无权也不必要去知晓船客们将在具体什么时候到来,这是做他们这一行的规矩,要最大限度的保证客人的隐私,况且一般来说这些船客都是为了隐蔽行踪才选择搭乘私航船,更不可能主动告诉对方这些消息,后来千璇从在岸边和邹韬的对话以及后来邹韬等待陆周庭到来时的反应中发现,邹韬的确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到来时间,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邹韬会准确的知道其余几人到达的时间,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怀疑,其次,则是邹韬在等待陆周庭到来时的表现,无论是表情状态还是看向的方位居然和其他几人一模一样,如果说这只是一个巧合的话,未免有些牵强,另外,陆周庭曾在登船时对那个“王公子”表现出异常的敌意与戒备,甚至为此不断寻找借口拒绝登船,这种行为哪怕是小孩子也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可是邹韬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却表现得十分诡异,一方面,他苦口婆心的不断劝说陆周庭登船,另一方面,他又坚持把那个“王公子”的房间安排在陆周庭的房间隔壁,照理来说作为一个长久混迹于江湖的生意人,为了讲究和气生财,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但是邹韬好像就是故意要唱这个反调,除此之外,之前曾说到过,其余的这几名船客并没有带任何的行李,假如光是行李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是为了追杀陆周庭才登的船,居然连一件趁手的武器也不带,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千璇怀疑或许是因为有人会给他们提供一切所需的东西,而在这茫茫海上,能做到这些的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邹韬,因此从那时起,千璇便推测邹韬应该也是这追杀陆周庭的人中的一员。

  然而千璇想到的地方再多,百密终有一疏,他还是漏掉了一些细节,令千璇没有想到的是,陆周庭先前所做出来的一系列举动只不过是在演戏而已,不得不承认,他演得非常好,好到无论是千璇还是邹韬等人全都陷入了他设好的局中,而令千璇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成为促成陆周庭这出戏成功的关键人物。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假若按照邹韬等人原本的布置来看,这艘船上本应该只存在着两种角色,一种是追杀者,另一种则是猎物,但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阴差阳错下千璇居然会来到这艘船上,显然,千璇并不属于这两种角色中的任意一种,千璇的突然到来迫使邹韬一众改变原先的计划,同时也正是千璇的出现,让陆周庭抓住了可乘之机。

  千璇估计邹韬等人在追杀陆周庭的过程中始终是以蒙面或是易容的形象现身,从来没有让陆周庭看到过他们的长相,不然他们不可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以真面目出现在陆周庭的面前,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其实陆周庭早就认出了他们,而非只认出了那个“王公子”,再者说千璇曾经和陆周庭交过手,他发现这个人的身手并不差,加之此人又是一个亡命之徒,倘若他真的以为船上只有一个杀手的话,一定会选择放手一搏换取一线生机,根本不可能会像当时那样百般推脱拒绝登船的,另外,照理来说邹韬他们在见到陆周庭的异常表现后不可能毫无察觉,他们一定会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而立刻动手解决掉陆周庭,但后来陆周庭还是登了船,邹韬等人也并未马上下手,甚至还因为迟迟不下手导致损失了一个人,这些变故也让当时的千璇心生疑惑,以为是自己推测有误,所以那个时候千璇只是选择静观其变,并不打算出手干预,而随着后来事情的不断发展,事情的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

  诚如邹韬所说的那样,陆周庭的确很会算计,不仅如此,他的胆子也很大,大到敢拿自己的性命来作为赌注,千璇猜测陆周庭在躲避邹韬等人追杀的同时也在一直观察着对方,并且通过观察让他对邹韬一众的特征和数目有了大概的了解,所以他登船的时候很快便认出了邹韬等人,但是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千璇,陆周庭在躲避邹韬等人的追杀时从未见过千璇,假如千璇也是追杀他的人之一,邹韬他们那个时候完全有能力动手杀死他,可是邹韬等人并未动手,因此陆周庭推断千璇并不是追杀者,而且看起来邹韬等人也不清楚千璇的来历,正因为顾忌会伤及无辜他们才不敢轻易下手,于是陆周庭计上心来,决定借这个机会来反将一军,不过他又害怕千璇会在不经意间坏了他的事,他必须要想办法支开千璇的注意力,所以陆周庭故意装作只发现了那名“王公子”的样子,极力避免和那名“王公子”接触,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迷惑邹韬等人,同时更重要的是为了瞒过千璇。

  邹韬等人并不知道他们早就被陆周庭认出来了,很自然的就陷入了这个陷阱之中,但邹韬却又故意把那个“王公子”安排在陆周庭的隔壁,为的是两个目的,其一,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陆周庭作为被追杀的人,时刻都处于一种提心吊胆的状态,此时更是和追杀自己的杀手只有一墙之隔,对于其精神的打击效果不言而喻;其二,既然陆周庭已经识出了那个“王公子”,接下来他一定会对“王公子”严加防范,那么这个“王公子”接下来便不适合进行任何行动,倒不如就把他安排在陆周庭的隔壁,吸引陆周庭的注意力,其他的人则负责寻找机会下手解决掉陆周庭,但众所周知,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邹韬等人并未再有任何动作,主要是因为邹韬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优先确定,那就是千璇究竟是不是陆周庭的帮手。

  邹韬的担心自有他的道理,他们在此之前就一直追踪陆周庭,邹韬深知陆周庭诡计多端,又曾数次躲过他们的追杀,对于陆周庭来说,寻找一个帮手的话自然也是不再话下,另外,千璇在帮助陆周庭搬东西时无意中展露了一手轻功,看起来绝非等闲之辈,倘若千璇真的是陆周庭的同伙,邹韬他们就必须加倍小心,绝不可以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假如千璇不是陆周庭找来的帮手,邹韬自然是不能对他下手的,但他也绝对不能让千璇发现是他们杀死了陆周庭,所以邹韬还需要再准备一个备用方案来应对这种状况,因此邹韬只是命令其他人待命,不准擅自出手,他那几日每天夜里都同千璇在甲板上聊天,正是为了借机试探千璇。

  而相较于邹韬等人而言,陆周庭就没有那么多需要顾虑的地方,如今他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接下来要做的只不过进行第二步罢了,于是陆周庭主动找到了千璇,并出重金雇佣千璇帮他监视那个“王公子”,其实陆周庭根本就不需要千璇替他监视什么“王公子”,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支开千璇,以防千璇破坏他下一步的计划,完成这两步之后,陆周庭便开始着手第三步,陆周庭的心里明白,邹韬等人之所以还不对他动手是因为他们顾忌千璇的存在,对于邹韬他们来说当务之急是先要验明千璇的身份,毕竟自己现在已经踏上了这条船,就是想要离开都已经来不及了,邹韬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才并不急于一时动手,反倒不如谨慎一些为好,邹韬他们的确是时间充裕,可是对于陆周庭而言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假若让邹韬他们验明了千璇的身份,那个时候自己一定是必死无疑,所以他必须要趁着邹韬等人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千璇身上时先下手为强,也正是凭借着这些条件,他在第一天的晚上就成功杀死了那个“张员外”,“张员外”的死同样让千璇再度陷入了疑惑之中,千璇本以为先死掉的人会是陆周庭或那个“王公子”,因此当时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这二人身上,然而结果却与他的预想相差甚远,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分析这一切,但当时他还并没有想出这其中的缘由。

  可惜陆周庭机关算尽,最后还是功归一篑,那天夜里他本想趁机再多除掉几名追兵,但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首先是那名“王公子”,他已经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虽然陆周庭可以确定这个“王公子”应该不会对自己出手,但陆周庭也知道对方一定会对他有所提防,他若是去袭击这个“王公子”的话未必能够马上得手,假使他没有立刻得手,必然会惊动其他的几人,到那时他先前所布置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因此他还不能对此人下手,至于邹韬和那两名水手,他们整夜都在船上各处来回走动,行踪不定,也不能下手,而那刘氏夫妇二人因为居于一室,陆周庭双拳难敌四手,故而他们也不能成为目标,陆周庭在思前想后之下,认为还是先对那个“张员外”下手最为稳妥,之后再另寻机会对付其他人,毕竟对于邹韬等人来说当务之急是确定千璇的身份,一时不会贸然行动。

  陆周庭这一手如意算盘打得确实不错,但是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太低估邹韬了,陆周庭原以为邹韬探明千璇的身份还要多花一些时间,所以他才会选择较为保险的逐个击破这一方法,在第一天夜里只杀死了那“张员外”,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船上下一个死去的人居然会是他自己,也许是天意如此,故意要开这么一个玩笑,原本陆周庭在登船时就应该已经死掉了,恰巧千璇来到了这条船上,让他捡回一条命,但或许又是因为此人作恶多端,就连老天也看不下去,才故意再次创造一个新的巧合,助邹韬识破他的诡计。

  就在陆周庭杀死那个“张员外”的第二天晚上,这艘帆船遭遇了“海怪”的袭击,不过后来大家发现它只是一条体型巨大的芭蕉鱼而已,这条芭蕉鱼搅得邹韬他们手忙脚乱,还几次差点摧毁船只,让众人葬身海底,正是因为那天夜里这条大鱼的袭击,让陆周庭不得不取消了他的暗杀计划,同样也是因为这条大鱼,帮邹韬看破了陆周庭的诡计,在大鱼袭击船只的时候,千璇始终与邹韬他们共进退,最后也是千璇杀死了这条大鱼,解决了这一场风波,从那个时候起,邹韬就明白,千璇绝不可能是陆周庭的帮手,如果千璇真的是陆周庭的同伙,他们完全可以趁乱劫走船上的小舢板借机逃跑,那时航船不过才航行了一夜,小舢板足够支撑到陆地,可是千璇却和他们站在了一起,并帮他们解决了那条难缠的大鱼,假如单是为了骗取他们的信任千璇完全不必做到这种程度的,因此邹韬便认定千璇绝不是陆周庭的同伙,在确定了千璇的身份后,邹韬很快就推测出了陆周庭布置的一切,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和他的手下们共同手刃了陆周庭,同时又精心策划了一出戏来迷惑千璇。

  千璇必须要承认,一开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闯入竟会成为改变这一切的重要因素,也因为他忽略了这些问题,所以那个时候他始终以为是自己的判断有误,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直到千璇发现陆周庭被杀,以及陆周庭身上那五处深浅不一的伤口时,千璇这才恍然大悟,其实不是自己的推测有问题,而是他忽略了自身会对这一切产生何等的影响这个问题。

  只不过千璇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个疑问,那就是邹韬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所以千璇继续装作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和邹韬挨个审问其余的人,其实千璇心里很清楚,邹韬也是杀死陆周庭的人之中的一员,但千璇还是要和邹韬一起审问其余几人,实际上千璇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审问的内容,而是这些人的表现,不出千璇所料,这些人之间配合默契,显然是一伙人,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杀陆周庭,千璇想不明白,诚然,邹韬给千璇说过,他们杀陆周庭是因为陆周庭做尽了恶事,他们要替天行道,这类行为璇见得也不少,天下有时也会出现几名江湖人士去杀某个恶人的事情,可问题就出自于此,江湖人士们联手往往是因为要对付的人要强过自己,陆周庭的身手千璇见识过,的确有两下子,可后来千璇也同除了邹韬以外的其他几人交过手,他发现这里任意一人的身手都不亚于陆周庭,甚至是更胜于陆周庭,既然如此,他们完全不必一起行动,追杀陆周庭仅需其中一人足矣,因此千璇推测,这些人一定隶属于某个组织,而且从他们的航程路线来看,这个组织应该是位于茫茫大海的一座岛屿之上,十分神秘,因此千璇决定亲自去那个地方一探究竟。

  可是千璇要怎样才能到达那个地方,为此他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他装作相信了邹韬他们的把戏,邹韬等人也就不会同他交手,他自然可以继续呆在这艘船上,但最终他只会被送到自己要去的地方,而不是邹韬他们所在的岛屿,千璇当然也可以假装先登陆,然后再重新潜入船上,不过千璇并不认为那是一个好办法,他已经大致了解了邹韬这个人的性格,以邹韬的谨慎性格而言,即使他亲眼见到千璇上岸也绝不会为此放松警惕,这艘船本就是他的地盘,倘若他想要仔细搜查,绝对可以寻出一些千璇潜入的蛛丝马迹,所以后来千璇便故意和邹韬等人交手,其实就凭邹韬等人的身手,对付他们对于千璇来说不过手到擒来而已,但千璇不能那么做,相反,他要装出一副招架不住的样子,为了能让邹韬他们相信这一点,千璇故意先让自己受了重伤然后才跌入海中,他这出戏演得很逼真,看起来的确是遍体鳞伤,然而却没有一处伤及要害,至于坠入海中,其实那只不过是一口空棺材罢了,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邹韬他们根本看不清海洋四周,光是听到棺材掉入水中的声音便断定千璇已经坠海,殊不知千璇早已在棺材掉入海中的前一刻回到了船舱,千璇这么做都是为了创造一个假死的条件,他知道,一旦他死了,邹韬他们下一步肯定会返回那座神秘的小岛向他们的组织复命,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搭乘对方的船去那个地方。

  按理来说接下来千璇只要老老实实的藏在船上就可以了,完全不必要再做劫船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但是千璇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邹韬真不愧是长久混迹于江湖的人,手段层出不穷,他表面上对千璇的生死漠不关心,可在暗中已经悄悄做好了布置,对于一个在海上航行的人而言,淡水无疑是和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邹韬把船上所有可以喝的水全部倒入海中,只留下一桶水放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每天派遣一个手下轮流看守水源,同时又在桶上标好了刻度,严格控制他们每个人的饮水,千璇想要喝到水简直难于登天,虽然千璇从邹韬他们的谈话中得知,现在他们的位置和那座岛只有两天的航程,然而千璇从和邹韬他们交手的那天早上开始就没有摄入过水分了,或许他的精神能够承受住,但他的肉体绝对无法容忍他继续连着两天不喝一滴水,反正那座岛离他现在的位置并不远,他也知道那座岛的坐标在东边,倒不如他自己去找那个地方,于是便有了之前千璇劫船的那些事情,不过千璇并没有带走所有的水源,只取走了勉强供他支撑两日的量,他不是强盗,更不想借此害死邹韬他们,他想要的,仅是追寻真相而已。

  一个人的漂流是寂寞且枯燥的,整个白天千璇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沉默地看着海,很快,夜幕就如往常一般降临了,但这一夜,却不同于往常那样平静。

举报

扫一扫,手机接着读

扫一扫 · 手机接着看

公交、地铁随心阅读,新用户还可享14天限免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段评功能已上线,
在此处设置开关

New客户端Windows
手机阅读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游戏
起点游戏

点击,起点中文网送APP下载福利

关闭浮层

起点中文网送APP下载福利,新用户14天限免权益

扫码下载APP领取

新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