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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牢骚太盛防肠断,结果第2天赵一小朋友就干了一件事,让孟子期大开眼界,愁肠百结,甚至开始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第二天中午,住宿的小朋友、中午代伙的小朋友都要在学校食堂吃饭。铃声响了,孟子期组织他们排好队,向学校食堂走去。

      “孟老师,孟老师,赵一他哭了。”队伍里有小朋友在告状。

     “来,来,其他小朋友继续往前走,赵一到老师这儿来!”孟子期关照好其他小朋友,就放慢脚步,等待赵一。

      可小家伙不领情,泪模糊了视线就抬起手来用袖子擦一擦,小胸脯一鼓一鼓的,抽泣不止。

      “你怎么啦?为什么哭呀?”孟子期尽量用温柔的口气跟他说话,其实她心里已经很焦急。班上的小朋友第一次去食堂根本找不到地方,如果她再不往前赶,排在队伍前面的小朋友肯定会乱成一团。但是她又不能放下赵一不管,真是让人焦头烂额。

      想了想,她决定拉着赵一的手一起往前走。小家伙不愿意跟着她,孟子期尽量柔和的说:“那这样吧,你还是排在队伍里和小朋友们一起走,乖乖的,等老师把位置安排好了,再来找你好吗?”

      食堂在天桥的另一段,小朋友们要跨过天桥才能到达。孟子期走到了队伍前面领着他们。刚刚到达食堂门口,孟子期就听到有人在喊:“”赵一,赵一,我在这儿!”

      孟子期循声望去,一个中年男子正隔着栅栏冲着赵一挥手。赵一一看立即朝他奔去,双手握住围墙的栏杆拼命地晃,边哭边喊:爸爸,你们为什么不要把我带回家?我不要待在学校里,你带我回家,带我回家。他爸爸撇过头不看儿子。突然赵一像是触了电似的,跑向传达室,保安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像兔子一样跑出了大门,冲到他爸爸身边,“我要回家,我不要在学校,你带我走,我要回家。”他抓住爸爸的裤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弄得他爸爸无法招架。偏偏旁边还有好事者还在起哄:“撞墙啊,你撞墙,你爸爸就把你带走了。”

      好在孟子期反应快,一看赵一往外奔,连忙拔腿就追。当这位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在一旁说风凉话,煽风点火时,孟子期也怒了:“你说的是人话吗?让小孩子去撞墙?你怎么自己不去撞墙的?”

      “你赶紧走吧,你在这里不走的话,他更加会缠着你不放,再闹下去食堂都没有饭吃了,你想让你儿子饿着肚子吗?”

     赵一的爸爸拨开儿子的手,孟子期一把抱住赵一,对他爸爸说:“赶紧走,赶紧走,你再不走他还是会闹。”

      眼看着爸爸越走越远,赵一的哭声越来越大:“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这个坏老师把我爸爸赶走了,我要回家…”哭着哭着还不解气,张大嘴巴冲着孟子期的手准备咬一口,幸亏孟子期眼疾手快,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野呀?”旁边的群众看不下去了。

      “孩子啊,你怎么能咬老师呢?你们老师也是为你好呀!”

      赵一根本听不进去,他一直在哭,孟子琪只能抱着她,轻轻的地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我们马上去吃饭。爸爸妈妈星期五就来接你了,过了今天还剩4天,你已经是一年级小朋友啦,再哭别人会笑话你的。勇敢一点好不好?”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听见了孟子期的安慰,赵一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而孟子期却觉得精疲力尽。

      拉着赵一回到了食堂找了个座位让他坐下来,给他盛好饭,他默不作声,开始吃饭。没过多久,就跟旁边的小朋友说起话来,过了一会儿竟然破涕为笑。孟子期一直悄悄地留意他。这会儿看到他笑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轻松之余又很羡慕:孩子的世界真简单,上一秒可以为离别哭得死去活来,下一秒就能跟同伴说说笑笑,仿佛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似的。难怪人常说小孩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钱永远是普通老百姓心中永远的痛,赚钱如捉鬼,花钱如流水。只要一有空,孟子期就会想到自己银行卡上那少得可怜的数字,想想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十几天之久。以前当她不想吃食堂的饭时,偶尔还能出去打打牙祭,现在不管食堂的饭有多难吃,她都能吞下去,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勇气?一个字穷!

      赵一小朋友平静下来了,还真如他妈妈所说的那样能干。当别的小朋友拿着扫帚一脸发懵时,他拿起扫帚就扫,动作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堪比家政大嫂。当别的小朋友抽屉里乱七八糟,让孟子期觉得下一秒就会有老鼠跳出来时,他的抽屉里却非常整洁,书是书,本子是本子,分门别类,一目了然,孟子期想想自己那凌乱不堪的抽屉都自愧不如。

      不过他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这不才一个星期过他又闹了一出,吓得孟子琪心惊胆颤。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原本是晴空万里,忽然间却乌云密布,没多久,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教室里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一年级的小豆子们非常兴奋:“天塌了天塌了,世界末日来到了,魔鬼快来啦。”孟子期听着觉得十分好笑,现在的小朋友都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呀!

       突然传来一阵很不和谐的“咚咚的声音。孟子期正在疑惑,学校又在搞什么名堂?砸什么呀?“孟老师,孟老师不好啦,赵一在用头撞桌子。”

      什么?用头撞桌子?孟子期一下子懵了,赶紧走到赵一身边定睛一看,果然,他双眼紧闭,一脸眼泪。圆圆的脑袋正使劲地朝桌子上撞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孟子期下意识地抱住她:你怎么啦?宝贝儿?。

       “下大雨了,今天我爸爸妈妈肯定不会来看我了,他们答应了我的,可是雨这么大他们肯定不来了,我要我爸爸,我要我妈妈

       “没关系的,等雨停了再来看你也是一样的呀。你也知道下大雨开车不安全嘛,对不对?赵一已经长大了,要学会体谅爸爸和妈妈。“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我爸爸和妈妈。他们答应了我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孟子期语塞古人说言必信,行必果。她也在课堂上教过孩子们说话要算话。可是这么大的雨让孩子父母怎么办?孩子懂什么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呢?

      孟子期无计可施。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只能这样静静地搂着孩子,看着窗外的瓢泼的大雨,看着雷电劈开黑暗的天空。在幼小的孩子面前,道理起不了什么作用。一个真实而温暖的拥抱反而能让他安静下来。赵一的哭声渐渐小了,起伏不定的胸腔也渐渐平静下来了。天渐渐亮了起来,教室里又恢复了平静,小孩子们忘性大,又开始高高兴兴地说笑,刚才那一幕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事后孟子期也没有特意再找赵一聊天,因为她知道小孩子的心思其实很敏感,你以为他不懂,其实他什么都懂。

      平静下来的赵一又开始乐呵呵地跟其他小朋友玩。孟子期却没有办法继续装平静。她跟班主任张老师描述的这个情况,张老师也觉得事态很严重,立即打电话给赵一妈妈。

      电话那头,赵一妈妈沉默了一会儿,依然一副老干部的口吻:“他还是个小孩子嘛,哪个小孩子没有脾气呢?作为老师的你不应该担待点吗?”张老师一听也不乐意了:“我打电话给你并不是向你告状,也不是像你受委屈,更不是向你要说法。我只是想告诉你,孩子现在这种状况,你应该引起重视建议你去做心理辅导,不然将来,真出了什么事,谁也说不清。”

      “老师,你这什么意思?我们家孩子才送过去,一个星期就出现了两次这样的事情。我还没找学校麻烦呢,你倒先来找我麻烦。”

      “哦,你的意思是你孩子才上学一个星期,老师我就把他教坏了,对不起啊,不好意思啊,我还真没这么大能耐。”张老师立刻反唇相讥。 

      张老师。不想跟他吵,把电话给挂了,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她疲倦地揉揉太阳穴:“这是什么流氓逻辑?进了学校之后,所有的责任变成了学校的?”

      “怎么回事?他妈怎么说的?”孟子期看着张老师复杂的神情有些好奇,老干部究竟对张老师说了什么,让这个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教师头疼成这样。

       “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他妈那种说话的口气?这是在幸灾乐祸吗?小孟?”张老师没好气的看着孟子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跟你说啊,以后遇到什么情况,能安抚赵一就尽量安抚,不要逞强。他那个妈是个厉害角色,你肯定说不过他不要到时候把自己给气哭了,怪姐姐没有提醒你哦。”张老师走过来拍拍孟子期的肩膀。

      “这么厉害?我保证离他远远的。”孟子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何苦自找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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