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川的这片土地上尸横遍野,大多穿着琼服(柯岐国的男子服饰)。平地之上刚长出来的新草也早已被战火燎完,只剩下干褐的黄土,被血腥浇灌的红土,日照之下散发着臭味的紫土,遥遥无尽的黑土。
不远之处的一个山头上,一位手持钢刀的将军立在那里。边疆的风似乎更加猛烈,即便是在春末夏初之际也没能收敛锋芒。将军的黑色披风就飘在那里,飘在将军的身后。,如同那数面军旗一般,都飘荡在这边境的血腥里。
“将军,我们损失过半了。”
“马呢?”马恕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一下,然后憋着气地松开。
“没了,全都没了。还剩下几匹拉车的驽马,要不也······”沈从荣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他知道那几匹驽马是干什么用的。
当然马将军直接了当的说出了他说思虑的事情:“不行,我们不能让那些随我们浴血奋战的将士抛尸荒野。”
那些马是拉尸的。
马恕回到营内,召集了所有能够有战斗力的士兵,即便是刚刚敷上创伤药,只要拿得动武器便依然可以以一当二。
在魏平川的三天里,两国交战十余次,不分昼夜。
“所有将士听令。”
“诺!”
“尔等都是追溯我马恕的老兵了,这场仗我们已经打了三天了,而且很快就会赢了。击鼓三声后,所有人随我冲杀,一击歼灭残敌。”
“诺!”
三声鼓后,一阵烟尘,在这个太阳高照的午后,这一千八百多人还没来得及吃上一顿饱饭,便浩浩荡荡地来到战场,这一次换做马家军主动挑衅,似乎是要一口吞下三倍于己的柯岐部。
“一群盗贼,不知羞耻,犯我大唐,不死不休。”
“我,马恕与诸君共存亡。”
“冲呀!”
高昂的声音过后便是一阵冲杀,刀与戟的碰撞,矛与盾的冲突,无数的箭矢从头顶飞过。双方的战马早在一日前就已经消耗殆尽。
马恕的背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一道火花从铠甲与刀锋之间绽开。
“将军,小心。”沈从荣已经自顾不暇了,战场上的事情由不得分心,一转身又砍倒了两个冲锋上来的敌军。
将军的铠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倒也不是铠甲不结实,只是前几战已经有一些伤痕,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它已经经受不住了。
厮杀还在持续着,背后三十里的昌南城,依旧是一阵惶恐。
城北的乞丐巷里,弘阳公向徒弟展示着他的刀法,张友生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手里的竹刀一招一式都紧随师父。
“师父,南边的战事有些让人惶恐。”
“何以见得?”
“街上的巡逻越来越严格了。”
“若是马恕挡不住怎么办?”
张友生没想过,虽然他在军营待过数月,但是与将军相处时间并不多,印象里,他是威风魁梧的,一看就知道是军中好手。
“但是······”张友生试图回答着师父的问题。
“城里还有一千多人的军队。”
弘阳公对徒儿细说道,昌南城本就是一个两国纷争之地,百年以来常常在不同的国家轮转。留下的军队不仅是防止城内百姓临阵叛变,也是担心将军外杀敌之后不幸阵亡。到那时,留守城中的巡军便可以充足的状态击退疲于战争的敌人的残军。
初夏的天气还不够热,倒在地上尸体散发出的腐臭还传不到城北。昌南城的南大门紧紧地锁着,三日以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出入。
“徒儿,这几日教给你的招式能否掌握住?”
“心里大半都是知道的,但是手法还很生疏。”
“没关系,马上你就有机会得到锻炼了。”
张友生带着一把竹刀,踏上南去的路。
“干什么的?南边正在打仗,休要随处胡逛。”一队巡城的伍长发现了街边出现了一个腰间别着一把竹刀的少年,少年看上去青涩,但是个头却拔高许多。
张友生也不说话,掏出了师父给的行章。伍长看到了是将军大人给军医特办的行章,但是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便差一人去禀报巡守大人王敬武。
正巧王敬武就在不远处,匆匆赶到,发现正是年前在破庙前捡到的小乞丐。
“王大人安好。”张友生嘴上见礼,身体却不想再弯下,替他卧底匪山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即便是救了他一命那也算是还上了。
“原来是你,听说被将军亲请的军医收做徒弟,也算是好福气。”王敬武到也不在意他这番举动,检查了他的行章,边问,“要出城?”
“南边会死很多人,师父叫我去救。”
“你凭什么?”王敬武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竟发现他比半年前高出了许多,或许是吃上饱饭的缘故。
“就凭我能救人。”张友生也不惧,其实若不是师父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他也不必非要到魏平川去。
王敬武知道这半年以来张友生都在做什么,他也是晓得他在军营里同他师父调制创伤药,毕竟是将军特许,行章也不假,便放他离开了。
张友生离开后,王敬武发现他的身体好像都不太听使唤。
“糟了,那小子下了药。”
张友生出南大门,王敬武他们终于晕倒在地,引来其他巡守的士兵前来察看。
张友生倒也不是睚眦必报,只是心里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这等不作为的小人,毫不在意他人的生命。若是他们肯早一点来,牛壮壮和丫丫也不至于下落不明,生死难料。若不是将军下了令,他仍然只会躲在家里优哉游哉的喝茶。
致幻粉倒也不会要了他的命,只会让他神志不清一个时辰,出出丑罢了。
张友生松掉了绑腿,身上顿时觉得轻快无比,卸掉了包袱的他一路向南奔袭。
三刻钟以后,张友生便出现在了魏平川。
在魏平川,张友生没有见到厮杀的两支队伍,而是见到了满目疮痍,狼藉一片的马家军营寨。看来,这几天马家军的营帐没少被偷袭,走进一个肮脏的大帐篷里,张友生听到了一片哀嚎。
“你是哪里来的人。”张友生顿时感到勃颈上出现了一把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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