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隔着河，我与你怅然相望

　　小雨夸张的穿了一身大红的公主装，戴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链子，嘻嘻哈哈的坐在了我对面的桌边，大声嚷嚷着：“哎，我宣布啊，晚会开始！我说两件好事，第一件，我今天过生日啦！”“切！这个不用说啦，第二件呢？”，利刚着急地问道。“这个第二件，就是咱们的诗人娟，要结婚啦！”“啊？？”，张剑锋惊讶的看着我，一脸的难以置信。肖群尖锐的目光仿佛要把我吃掉，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假装没看见，轻轻的咳嗽一声，笑了笑，算是答复，“娟，你不够意思！多亏今天小雨说了，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你要结婚！”柳林嗔怪地说道。于婷婷挤过来搂住了我的脖子：“同桌儿，真的呀？”“真的，下个月，六号。”我轻轻地回答。

　　大家不让了：“哎我说大诗人，你都定日子了，也不宣布，你啥意思啊？不把我们当哥们儿是不？”“哎你不对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告诉我们呢？”“就是，太不像话了！”“今儿你得多喝酒，就算惩罚你了！”金大彪一锤定了音。我可怜巴巴的看着小雨：“雨……”，小雨转过身假装咳嗽；我看着旁边的张剑峰：“剑锋？”“我也不敢犯众怒啊？呵呵……”张剑锋心里翻江倒海，什么滋味儿都有了，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六年！都和我在一起读书，下晚自习张剑锋送过我多少回！可惜就差一句话没说出来，铸成了今天的大错……张剑锋也想喝醉，真的想喝醉……我歪头看着肖群，肖群说：“别看我，我还想劝你多喝几杯呢！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别不开心嘛，啊？来来，拿酒！”。我看着一反常态的肖群，心里忽然觉得刺痛：这个男孩子还爱着自己，这是无可否认的。可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郝阿姨也安排了肖群的将来，自己有什么权利去破坏这一切呢？不如，把所有的一切，就这样了断了吧！

　　我想清楚了，反倒坦然了：“好吧，借花献佛，就借着小雨的生日宴，我也多喝几杯，算是给大家赔罪！我的婚礼会给大家发喜帖的。”同学们嘻嘻哈哈的答应着，菜上来了，久别的朋友们开始互诉离别之苦，杯盏交错，祝福声不绝……

　　我来者不拒，敬多少喝多少，面不改色，始终微笑着。肖群也一杯接一杯的干着，他心里有火没处去撒。肖群知道自己爱的是娟，可是小辉已经和自己那样儿了，妈妈也施加压力，本来这趟回来找到娟，想问问娟怎么办才好？她是否能原谅自己，愿意跟着自己远走高飞。可是，娟竟然要结婚了，而且这么快！张剑锋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压制自己的情绪，理智的喝着，他怕自己喝醉把真情说出来！那就是一个被同学们耻笑的笑话了。

　　张剑锋看我喝得差不多了，站起来说：“让咱们歌星给咱们唱几首吧？娟你唱一首歌，我们就少罚你一杯酒！”“好，你们想听什么？”，大家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地说：“我爱你！塞北的雪！”“哈哈哈哈！”，同学们会心的笑了。

　　音乐声慢慢的响起来了，灯光被服务员调成了彩色，我裹着披肩，拿着话筒，站在前面的空地上随着伴奏一往深情的唱着、唱着……灯光暗下来的时候，肖群去了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洗了又来、洗了又来……他靠在门板上，无声地哭泣着。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我要把这首诗，献给一个爱我的人！

　　《隔着河，我与你怅然相望》

　　隔着河，我与你怅然相望

　　多少离别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讲

　　隔着河，我与你怅然相望

　　这条河，就是天上的银河

　　而你和我

　　就是那痴心相恋的织女，和牛郎

　　年年相守，年年遥望

　　年年心碎，年年断肠

　　隔着河，我与你怅然相望

　　望着你像天边绚丽的霞霭

　　虽然短暂，却是那样的辉煌……”

　　“好！”噼噼啪啪的掌声响起来了，肖群的情绪稳定下来了，用纸巾仔细地擦干了脸上的水渍，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他径直来到我的面前，拉起我的双手对服务员说：“换个曲子，蓝色多瑙河！”，肖群会跳舞，这是我所不知道的。肖群比我高十几公分，男的俊美、女的漂亮，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于婷婷小声对小雨说：“真可惜！其实他俩挺般配的。”“可不是吗？造物弄人啊……”小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张剑锋静静地听着不言语，他多想那个幸福的人而是他而不是赵鹏，也不是眼前的这个肖群！

　　迷离的灯光下，我和肖群轻盈的舞着。肖群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一会儿跟我走，别问为什么！”，我抬起头看着肖群，肖群的眼睛里有恳求的意味，满是真诚。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细微的动作只有肖群明白，其他的人都以为是转身的舞步。在音乐声中，又有几对舞伴下了场，酒桌上安静了下来。

　　下半夜两点，生日宴散了，小雨被于婷婷和老王送回家去了，剩下的男生，各自打车走了。和上学时一样，又是落下了我和肖群。肖群拎着我的手包，问道：“你要回哪里去？”“我？”我奇怪的问：“我当然回我的发廊啊！你呢？”“我送你。”肖群扶着我慢慢地走，我没有拒绝，他还记得我不喜欢汽油味，怕坐车。

　　夜里的路灯很柔和，昏黄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的向着远方延伸，仿佛没有尽头。我觉得头晕了，眼前金花四溅，走不动了，身子一歪。肖群赶紧架住我，但是我还是站不稳了，那会儿逞能喝的酒这会儿都找上来了，浑身无力，腿脚不听使唤。肖群索性把我拦腰抱了起来，一百多斤的体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我的双脚离了地，心里明白，挣扎着要下来，可肖群不肯：“别动，就让我再抱你一回吧！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这句话让我忍了很久的泪水突然就崩不住了，肖群无意中点中了我的死穴，我何尝不知道？以肖群的性格，肯定是后会无期了。我抽抽搭搭的哭起来，哭得喘不上气，肖群慌了手脚，把我放在路边的长椅上，靠在他的身旁。看着我哭成了泪人儿，肖群也忍不住眼泪，他吻着我的脸颊，问道：“那首诗是写给我的吗？”，我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泪水疯狂的流着。肖群不再问，搂住我长长的吻着……

　　微凉的夜风轻拂着我的披肩，我和肖群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坐在椅子上，讲诉着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远远的看去，我们像是一对痴情的情侣，在缠绵的编织着我们的未来。但这是一个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故事，一朵没等盛开就已经枯萎的花朵。

　　肖群把我送回发廊，自己回家去了。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神情恍惚的美丽女子，脸上满是凄凉，眼睛里却充满了奇异的狂热。

　　《七里香》——妇人

　　梦回

　　我却回不去了

　　山路依然弯弯

　　那轮明月还挂在天上

　　然而

　　我真的回不去了呀……

　　我此刻非常理解那位女子的感受。时空相异，年代错置，那颗悲伤的心，是多么的相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