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里还有空房间吗?”艾尔扎姆开口了,他的声音仍旧稚嫩,但语气十分沉稳。
“当然,先生,楼上还有三个空房间,其中标准间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大床房和两个套房了,请问您要哪一种?”
“套房吧。”艾尔扎姆做出了选择,最好的选择。
“没问题,套房一晚的价格是两枚银币,请问您是现在付账还是等下跟晚餐一起?”
这比艾尔扎姆上次住的那个旅店最好的房间的价格还要贵一倍,一次就把艾尔扎姆这次挣下的奖励要去五分之四,不过档次自然也是要高一些的,艾尔扎姆可不想因为钱的事情委屈自己。
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不花留着摆家里看吗?
“等下跟晚餐一起吧。”艾尔扎姆十指相扣,两根大拇指在一起搓了搓,然后点了一大块烤羊排,大麦面包,煮花生,和一大杯帝国啤酒。
帝国啤酒是世界公认最好的啤酒...之一,不过虽然也有其它牌子的啤酒在口感上能与帝国啤酒一较高低,但论起规模来却是远远不如,毕竟这种度数不高味道上佳且价格合理的饮品一向是由帝国皇室亲手掌控的,每年都会为帝国带来源源不断的丰厚利润,自然同行们就要受到帝国的打压了。
老板和老板娘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调酒和做饭的动作都很快,不一会儿工夫便做好了艾尔扎姆要的晚餐并由侍者端了上来。
酒馆中热闹的气氛仍在不断烘托着兴奋的温度,酒客与食客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开始慢慢的有了醉意,舞女用越发大胆的动作不断挑逗着男人们紧绷的神经,只要一声喝彩便能点燃全场的激情。
一枚枚第纳尔开始不断抛向舞女,甚至不再局限于铜第纳尔这么寒酸,而是时不时有了一枚银闪闪,不过金第纳尔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因为有能力把这种货币作为小费给出去的人压根就不会来这里消费,不过就算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艾尔扎姆只是低头吃饭,他很少掺和这种事,尤其是在这名舞女本身样貌一般的情况下,对于他这种走过人生巅峰的人来说根本就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中途让侍者给自己又弄来了一块奶油吐司,最后总共花费了两枚银第纳尔零三十二枚铜第纳尔,付过账后告辞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看着不禁有一张舒适柔软大床和一床天鹅绒棉被,还有衣柜,衣架,魔法吊灯,书桌,椅子和一些流行书籍以及茶几、沙发、单人餐桌的四十平米豪华房间,艾尔扎姆不禁感叹这钱花的真是值了,这档次哪是高了一些,简直是高了一些。
当然,个人盥洗室也是必不可少的,并且比之前那个旅店里的更加宽敞和干净,到现在艾尔扎姆已经有些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这里的规格格外高,还是原来那家旅店比较黑了。
不过这点小纠结不能影响艾尔扎姆的好心情,他将衣服脱下来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然后一头栽到了床上,抱起柔软的天鹅绒棉被盖在身上,听着敲打在窗户上的寒风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与窗外的寒冷身处两个世界一般,艾尔扎姆的心里感到十分满意。
虽然对比前世来说这里的环境还是简陋太多,但艾尔扎姆也很懂得知足常乐,上天能给他再来一次和触及超凡的机会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一切辉煌自然要由他亲自来取。
半夜睡梦中,呼吸平稳的艾尔扎姆没有察觉,一股暗黑色的气流正在他的皮肤下随意游走。
第二天一早,艾尔扎姆便退了房间用过早餐,静静的坐在酒馆大厅的椅子上,欣赏着外面那仿佛从未停歇过的大雪,此时外面的天色还是一片漆黑。
“先生,您起的真早啊。”侍者仍然还在休息,老板娘也没起床,只有老板一个人坐在吧台后面,正在刷洗着碗杯并准备今天的早餐食材,他看见艾尔扎姆一大早就一个人坐在了大厅里,于是来了兴趣,随口闲聊道:“昨天看您在我这儿只是自己低着头吃饭,好像心情有点不好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艾尔扎姆扭过头去看着老板,眉头微皱一下又立刻松开:“没有。”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呵呵,好吧先生,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祝您今天愉快,愿女神保佑你。”老板将刷好的碗放下,然后拿起一个脏的碗,他见艾尔扎姆明显没有什么攀谈的欲望,于是便不再言语。
“谢谢,愿女神同样保佑你。”这里说的女神当然是指寒冰女神,在托姆巴巴耶,如果不是单独指出是哪位神明或是某位神明的纯信的话,那么一般来说女神或是女士都是指寒冰女神。
不过艾尔扎姆倒也不是特别不想说话,只是他习惯了这种状态,喜欢一个人安静地思考,讨厌在这个过程中被人打扰,而且这位老板的观察力显然不太敏锐,昨晚他明明是对那些俗物不感兴趣,哪里是什么心情不好。
又坐了一会儿工夫后,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并且逐渐有客人来吃早餐了,艾尔扎姆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可找了一圈后发现都没有一个时钟,按理说这种规模的酒馆应该有一个座钟的,即便不是矮人出品必是精品,人类工匠打造的也能凑合着用。
无奈艾尔扎姆只能推门离开,此时天色尚早,钟表店应该还没开门,所以艾尔扎姆打算等到上午接取任务过后再找个时间去买一块怀表...过去拥有的许多东西都不被在乎,如今习惯使用时才发现缺失它们是多么令人难受的一件事,而且缺失的何止怀表这一种东西呢。
当然,还得有一匹马和一套新衣服,艾尔扎姆走在路上叹了口气,万一遇上点什么事情,他可不想裸(和谐)奔,那样也太不体面了。
“站住,例行检查。”一队士兵拦住了艾尔扎姆的去路,他们手持长戟,身穿红色皮甲和披风,下身着统一制式紧腿裤和棕色皮靴,他们就是卡洛蒙的执法士兵,人称卡洛蒙红衣。
艾尔扎姆先是心里一紧,以为是自己的身份出了问题,其一他不是真正的艾尔扎姆·法瓦利,其二是艾尔扎姆这个身份现在应该算是临渊城的逃犯,无论这两种哪一个出了问题他可能都要面临抓捕和监禁,甚至有可能会被当成异端挂到火刑架上去烧烤。
不过他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因为这些红衣的神情虽然肃穆,但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艾尔扎姆冷静的站在原地,将头微微低下一些,神色中略带慌张和不安,完全符合一个遭到突然盘查没有事也害怕的小市民形象。
刚刚出言拦下艾尔扎姆的士兵队长将一只巴掌大的小瓶子拿在手里,然后递给了艾尔扎姆,并责令他喝下去。
艾尔扎姆接过瓶子,缓缓抽出瓶塞,正考虑是不是要翻脸的时候,突然在瓶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这不正是安古斯之前让自己喝下的圣水吗?
不过这种圣水显然不是出自丰收教会,因为由丰收女神炼制的圣水是一种类似于土地的焦黄色,而这瓶圣水则是淡蓝色的,并且将瓶口放在嘴边时还能从中感受到丝丝凉意涌出。
要知道这里可是托姆巴巴耶,可是人类世界的最北端,经历过严寒的人应该知道,在这种天气下就连水管里的自来水都是带着温热的(当然,这只是一种因温度对比而产生的错觉),现在艾尔扎姆能从这瓶圣水中感受到凉意,可想而知这瓶圣水的温度有多低了。
‘这是寒冰教会出产的圣水,’艾尔扎姆很快反应过来,而后举起瓶子满饮而尽。
冰凉的圣水在进入身体后非但没有像艾尔扎姆想象中那样寒冰刺骨,反而为他带来了一丝温热和舒适感,士兵队长将艾尔扎姆手里的瓶子半夺半拿了回来,神情中略带些傲慢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卡洛蒙城实行宵禁,晚上八点过后一律不准出门,如果发现有人违反的话一律按扰乱城市秩序罪处理。”
扰乱城市秩序罪在这里是非常严重的一个罪名,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罪名都很严重,因为这里很少有人能进监狱,大部分违反规定的人都会被当场处死,只有一些有钱的商人或贵族能用金钱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而像艾尔扎姆这种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的小人物,一旦被认定是违反了规定,那么下场就是显而易见的,艾尔扎姆满口答应下来,送走了卡洛蒙红衣后继续朝丰收教会前进,在穿过又一条大街后右拐几十米终于抵达了这里。
‘咯吱——’一声极其细微的轴承转动声让艾尔扎姆明白丰收教会的宽厚木门也出现了质量问题,不过从手掌中传来的质感看来应该是因为年久未修,只能说丰收教会在这里的日子实在不算好过,稀少的信徒和恶劣的环境都是导致这种结果的主要原因。
一进门艾尔扎姆便看到了正在整理教堂的塞雷娜,修女拿着一块干净的白色抹布仔细擦拭着烛台和桌面,认真专注的神情不知为何却突然让艾尔扎姆想起了那条价值两枚银币的裤子,忍不住笑了笑,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的塞雷娜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转过身来向后习惯性一礼:
“早上好,女神忠实的...啊,是你啊,艾尔扎姆。”
“早上好,修女女士。”艾尔扎姆微笑着点了点头:“需要帮忙吗?”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做这些。”修女也没当艾尔扎姆是真的要来帮忙,她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年为何而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么早而已。
“安古斯还没醒,昨晚他睡得有些晚,你能在这里稍等他一会儿吗?”修女没有过多思考便将一些情况脱口而出,但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并在艾尔扎姆‘恍然大悟’的眼神中低了低头赶紧反驳道:“我的意思是,昨晚卡洛蒙城出了一些事情,安古斯接到请求前去帮忙,所以回来的晚了一些。”
艾尔扎姆轻松地笑了笑,示意修女自己已经相信了她,他不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一次两次的调侃和玩笑可以拉近彼此关系,但次数太多的话就会起到反作用,艾尔扎姆找了一个最后排的角落位置坐下:
“没问题,耐心也是一种美德。”
艾尔扎姆绅士的表现让修女感到十分满意,作为这里为数不多的修女之一,她也见过不少教会的外职人员,但在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像是艾尔扎姆这样气度沉稳,做事进退有度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明显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
不过塞雷娜显然猜错了些什么,已经年满16周岁的艾尔扎姆在各种意义上都已经算是彻底的成年人了,只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育不好所以才会看起来像个半大孩子一样。
“感谢理解。”修女转身继续做起了自己的事情,艾尔扎姆则是坐在椅子上低首垂目思考起对方说的话和今早发生的一切来。
遭到突然盘查,刚刚发布的宵禁令,一件需要丰收教会牧师深夜外出去解决的事情,还有昨晚修女在说到新任务时脸上为难的神色,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说明卡洛蒙城出现了棘手的麻烦,艾尔扎姆把一切串联起来试图找出问题的线索,但看起来互有联系的几件事情彼此间又完全搭不上边。
不过艾尔扎姆丰富的人生经验和敏锐直觉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一丝端倪,比方说例行检查时卡洛蒙红衣让他喝下寒冰教会制作的圣水,这一举动显然不是针对普通犯人的,根据安古斯之前告诉他的关于圣水的作用,很显然这次的事情应该是异族作乱,或是至少跟异族有关联。
当然也有可能是深渊侵蚀,不过根据安古斯所说一般的侵蚀不会对人又太大危害,只有在深度侵蚀乃至更深后才会有明显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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